直到有個同齡人給他媽媽造黃謠,說他媽媽沒有工作卻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一定是小三。
七歲的談槐抄起凳子,砸斷了那人的腿,也有人開始畏懼他,說他反社會人格。
謠言沸沸揚揚,談母不得已給他轉了好幾次學校,搬了很多次家,最終,九歲時,他在那個小城住下了。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湛月清。
湛月清的頭髮總是很長,人也很瘦小,皮膚慘白的像鬼,可是這隻「小鬼」很多個晚上都要跑出來,去一個醫館,然後天亮了才回去。
夜深人靜,談槐還發現有人尾隨湛月清。
是個小混混。
十歲的談槐微微歪頭,「你再跟,我報警了哦。」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更可怕,嘴唇是笑著的,眉眼卻是下垂的。
小混混一個激靈,竟然被他嚇跑了。
就這樣,湛月清不知情的情況下,他把他護到了十二歲。
那時他對他還不是愛情,只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以前談槐養了貓,可是貓趁著他上學,偷跑了出去,被虐貓的人抓住了,打死了。
它大概太想要自由,卻不知外面的世界很危險。
談槐麻木的用手刨了個坑,把小貓埋進去了。
那是只長毛貓,和湛月清的頭髮一模一樣,也是很瘦。
把湛月清撿回來的那天,也是很巧合。
那天下了雨,他本來在屋裡默背單詞,卻忽然被雷驚得打開了窗戶,想去收媽媽晾好的衣服。
然後就意外的看到了樓下被拖出來的湛月清。
湛父和當時打死他貓的那個人的面容一樣醜惡。
談槐奔了下去,把湛月清從那個髒水缸里撈了出來。
拂開他的頭髮,洗去髒污,談槐忽然發現這個弟弟很像貓,因為貓也蜷縮著睡。
哦,貓也不愛說話,還老撓他。
湛月清倒是沒撓他,但性子和貓差不多的孤僻,沒有朋友,也不愛擠他的社交圈。
他只喜歡看醫書,為數不多的幾次笑容是解開了一段兒他看著像天書的文字。
如果能有一堆學醫的圍著他轉,就好了,肯定會笑得更多。
談槐的腦海里朦朧的生出了這個念頭。
可是沒有。
在他身邊的全是人渣,只有自己不是人渣。
十七歲那年,談槐被湛月清的父親找上門來。
是瞞著湛月清的。
「他書包里這個文具盒,是你送的嗎?」湛父拿出個盒子,邊說邊暗暗打量著談槐的神色。
那是個印滿了外文字母的文具盒,那時候的談槐還看不懂上面的奢侈品名字,也不知道那個文具盒子,一萬塊。
他只是覺得那盒子的顏色能襯得湛月清蒼白的臉色能好一些。
「是啊,怎麼了?」談槐看著他。
湛父卻突然對著他問:「你是『那個』?」
談槐:「什麼那個?」
「同性戀。」湛父看著他,竟然提出:「三萬,我賣給你,以後我都不管了。」
談槐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他賣了個什麼,等反應過來後,才發現——
這個父親,竟然把兒子賣給他了。
在這之前,他對湛月清的情感都還只是『我要保護他,他是我的弟弟』。
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同性戀這種東西。
「賣給我?你有毒吧,買賣人口犯法你知道嗎?」談槐皺著眉頭看他。
湛父沉默了一下,似乎還在判斷他的神色。
他判斷出,他不喜歡湛月清,便離開了。
談槐越想越不對,這人不會半夜跑來給他弟弟捆了轉手賣給人販子吧?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當夜,談槐就做了個噩夢,夢到他去大山里炸了三座山,才從煤坑裡把湛月清刨出來。
這噩夢太可怕且無厘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炸藥。
談槐驚醒過來,把湛月清的腿重新撈回自己腰上。
以前是貓兒似的,現在卻是八爪魚一樣的睡姿。
談槐很滿意他這樣貼著自己,可後半夜,他看著湛月清的睡顏,卻沒睡得著。
第二天,他掏出從小到大攢的錢,去了湛家。
一共有二十六萬。
三萬怎麼夠買他的小月清?別說二十六萬,哪怕一百萬、一千萬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