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明白的。」
任大爺退下後,任老太爺獨自一人背著手站在燈燭前,看著燭光搖曳。
任家家族子嗣昌盛,子孫皆是有才能之輩,只可惜迫於無奈,長子藏起鋒芒,幼子庸庸碌碌,長孫更是外放為官。
一直保持中庸中立也無妨,但是只要任蘭嘉和陳朝成婚,他就必然得站在陳朝一邊。
當年他的次子早逝,孫女悲傷過度把自己鎖在長公主府半年不曾出門,好不容易出了門卻徑直去了寺廟。這一呆就是四年。如今回來了,又已是成婚的年紀。她的榮辱註定和攝政王府綁在一處,任府亦是。
他只期望,那些門生能早些看清形式。前幾任皇帝重文輕武,才使得各世家權柄在握。但如今不同,陳朝出身武將世家,以武治國,禁軍十六衛以及多數武將皆聽命於他。這嘴皮子再厲害哪能抵過那無情的兵刃。幼帝如今才十歲,想執掌朝政少說也得五六年,這五六年裡足夠陳朝清除所有障礙了。
第8章
金吾衛抓了安王次子一事很快就在上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百姓們只是議論兩句就拋之腦後。世家們卻是各有心思。內閣眾臣更是齊聚在上書房內。
眾臣爭論不休,爭的就是該如何處置趙泰佑,有主張立即斬首示眾的,也有主張對其嚴刑拷打逼問出安王下落的。各人各執一詞,吵得才十歲的明豐帝頭疼,他偷偷給自己的舅舅遞了求救的眼神。陳朝斂眉:
「各位大人爭論不出結果,先回府吧。這事聖上自有考量。」
才十歲的明
豐帝能有什麼考量,最後做決定的還是他陳朝。各大臣雖知道,但又不能點破。看著上座的明豐帝對陳朝全然信任的模樣,只能嘆口氣,都退下了。
「舅舅,我能見見他嗎?」
叛亂之時,明豐帝才五歲。五年過去,父皇的模樣都已模糊了,但他永遠記得那一夜的血光沖天,還有皇姑祖母擋在自己面前濺出來的血。
陳朝沉思片刻,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說過幾日吧。
獄中的趙泰佑甦醒後,似乎就瘋了。身子動彈不得,一直拿頭磕地試圖自戕。太醫看過他的手腳,再無康復的可能,對他動手的人沒有留絲毫餘地。
趙泰佑的瘋魔樣子,陳朝暫時還不想讓明豐帝看到。正月初一抓到趙泰佑的那一日,陳朝就進宮見了太后,同她說了趙泰佑的情形。太后聽聞後眼中含淚笑著說了一句:「都是報應,真解氣。」
趙泰佑已然是個瘋魔廢人,在他那是得不到什麼消息了。只能把他當靶子,來引一引安王的人了。
趙泰佑該殺,但得留到最合適的時機。
突然出現的安王次子擾了朝廷百官的心,後宅夫人們卻不受影響,各府照常大擺宴席,宴請賓客。各府宴請的帖子不約而同都送給了任府一份。任家閉門,後宅不參加宴席已有多年,這是各家都知道的事。這帖子如今遞到任府自然是遞給剛歸京的順平郡主的。
帖子摞了厚厚一疊,外人卻不知宴請的對象如今並不住在任府,發出去的帖子自然也就沒有了回應。
「帖子都發出去了嗎?」
任老太太問。
「母親,都發出去了。」
任府閉門謝客多年,如今順平郡主剛回京,這任家就一反往常低調做派大擺宴席,收到請帖的各家也有些驚訝。
消息傳到了宮中,太后叫來了陳朝。
「再過半月就是任老太太壽宴了,你陪母親去賀個壽。」
陳朝蹙眉:「我最近事忙,抽不開身。」
太后被氣笑了。
「再天大的事,也給我放到一旁。我是讓你去送禮的嗎?讓你去見人的。蘭嘉馬上就十七生辰了,你也不小了。母親縱著你,怕你,隨你胡鬧。但我不會。見了蘭嘉,收起你那攝政王的德行做派。任老太太壽宴後,我會召蘭嘉進宮,但凡她對你有一絲疑慮或不滿,我就取消你們的婚約,給她另尋婚事。至於你,就孤老一輩子得了。」
先帝去後,太后就退居深宮修身養性,但每次見到自己弟弟,就會被激出原本將門虎女的性子。
陳朝雖不在意娶誰,也多年未曾見過任蘭嘉,但他的性情和地位怎麼能容忍自己定親多年的未婚妻另嫁他人。不管任蘭嘉如今是何模樣,是何脾性,但是他未婚妻這一點未變。陳朝擰著眉答:
「知道了。」
任蘭嘉回京後大多日子還是住在長公主府,只是隔兩日會去任府給任老太太請安。任老太太想留她在任府住,但也知道任府的吃穿用度還有服侍的下人都不如長公主府精細。
任蘭嘉每日清閒,她身旁隨侍的侍女日子就沒那麼舒坦了。這幾年在雲留山上,任蘭嘉不曾約束她們,眾人規矩鬆散了不少,吳悠發覺後,罰了她們手板後將她們又送去教養嬤嬤那重學規矩。
長公主府的教養嬤嬤是宮裡的尚宮局出來的,為人嚴苛。侍女們去教養嬤嬤那走了一遭只有慧心讓教養嬤嬤滿意點了頭,放她走了。
「郡主,過幾日就是老太太壽辰了,我們備什麼禮?」
任蘭嘉正在專注抄佛經:「吳悠會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