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去,齊四閒正從車上下來。
對方沒有開自己的車,是打車過來的。
這也正好方便他接下來的動作。
齊四閒看著仍然心存顧慮,踱著步子接近。只是何所思看得很清楚,他的顧慮源自於無法給自己保證,而非察覺到了什麼。
齊四閒一直是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時而遲鈍,又時而敏銳。
很不湊巧,今天大概正好是齊四閒遲鈍的那一天。
「何組長……抱歉,之前你問我的事情,我實在沒辦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覆,但是——」
還沒完全走近,齊四閒就開口了。
何所思抬抬手打斷他,「沒事。你今天怎麼打車來了?」
齊四閒懵了一瞬,沒明白何所思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卻依然下意識答話:「這裡離家裡有點遠了,我尋思著最近精神不太好,可能開不了長途……」
何所思點點頭,「這樣啊。那就好。」
「什麼?」齊四閒皺起眉頭。
頸間突然一涼,與之隨來的是一股粘稠又冰冷的觸感,鼻翼嗡動間,屬於血液的腥氣灌入鼻腔,沖得他隱約作嘔。
齊四閒沒敢動,只是費力垂眼,看清自己面前環繞了脖頸一圈的血液項圈——那項圈像極了局裡發的拘縛環,只是內側全是眨眼間就能刺穿氣管的尖刺。
「……何組長?」齊四閒依然懵著,抬頭看向何所思。
何所思面無表情,只攤開了被割開的手掌。
齊四閒想起什麼,轉瞬輕鬆地笑著發問:「又要演戲嗎?我要怎麼配合你?」
何所思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只是一步步走近齊四閒。
齊四閒的嘴角慢慢放下了,尾音顫抖起來,「何組長……你想幹什麼?你說的事也不是沒有商量的空間的,起碼我已經告訴祝哥了,祝哥沒有明確拒絕,那就是——」
「對不起啊,齊四閒。」
何所思沒有等齊四閒說完,手上傷口連著的血液項圈驟然收緊。
齊四閒的呼吸一下慌亂起來,條件反射地想抬手扣住項圈制止將要收緊的趨勢,也就忽略了身後靠近的動靜。
口鼻卻突然被身後伸來的一塊濕布捂住。
幾十秒後,齊四閒暈暈乎乎地半閉著眼,雙腿一軟,幾乎要直接跪地。
何所思收回了項圈,用膝蓋頂住齊四閒的身體,防止其滑落在地。
他靜靜地看了齊四閒塌下來的脊背幾秒,才抬頭看向悄無聲息靠近的來人,「所以,今天可以去總部嗎?」
王得良丟掉手裡的濕布,笑著拍拍手掌,「當然可以,在你給我發消息後,我就已經和總部那邊的朋友說好了。」
他低頭彎腰,看了一眼齊四閒的臉,「那就把他送上總部那邊過來接人的飛機吧,我們還能有一點收拾東西的時間。」
「不用了。」何所思冷淡拒絕了王得良的提議,「不如和押送他的人同行吧,這樣萬一他中途醒來暴動,好歹還能有人阻止他。」
王得良眯起眼打量著何所思,良久才笑道:「不愧是傳聞中可以在祁禾市總局的行動組當組長的何所思,做事真是足夠周全。」
「那也好,我們就和他一起過去吧。」
——
自從多年前離開後,何所思再沒進入過總部。
直升機降落在總部大樓的樓頂,何所思沒急著乘坐電梯下去,而是走到天台邊緣往下看。
王得良跟在他的身後,「怎麼了?很懷念嗎?不過,你應該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總部吧。」
他走到何所思的身邊,順著後者的目光往下看,恍然大悟似的笑起來,「原來你是在看這個……看吧,這就是導致總部加強了安保防護的元兇。」
何所思沒有應聲,只是注視著仍掛在外牆上,正修補著潛君之轟出的那個大洞的工人和研究人員。
「[暴君]的威力真是大呢,很難想像總部怎麼會敢把潛君之這種危險人物放在市區里。」
何所思轉身,一個眼角餘光都沒有分給王得良,自顧自地往前走,「你不是很清楚才對嗎?」
王得良的聲音由遠及近,不緊不慢地跟上何所思,「嗯?為什麼會這麼說?」
「你,還有祁禾市周邊緊鄰的幾個市區的局長,甚至包括祁禾市內部各個城區的分局長,都是為了對付潛君之可能的暴動,而被安插在他周圍的『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