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看著男人低聲解釋：「但是腦出血風險很高，特別是她以前也……」
他停了下來，隨後又說：「死亡率很高，您要不要告訴時綏，由她決定。」
沈讓沉默了一分鐘，隨後眼神堅定地說：「不用，我可以，需要簽字我都可以。」
李主任眉頭緊鎖：「沈先生，我當醫生二十年了，生老病死見得多了，楊琴是授權你了，但是這種事情你不告訴家屬。」
他語重心長地勸道：「如果後續真的……對方會怨恨您的。」
雖然對方有錢不怕打官司，但是這種危急關頭不告訴家屬，未免還是太冷血了。
特別是那個女孩，那麼在乎楊琴。
沈讓往後退了一步，坐在長椅上，罕見地弓了背捂著臉。
林雲諾見狀連忙問道：「李主任，手術成功率是多少？」
「50%左右，但是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風險會更高。」
話音落地，男人的手顫了下，他該怎麼做才能不傷害到她。
他要賭嗎？
時綏看著男人來到醫院，心中的不安愈發擴大，是他不舒服了？
也匆匆下了車，但是走到大廳時已經不見人影，她抿著唇先去了之前他所在的病房，但並沒有看見人。
電光石火間她想到那天在手術室外的模樣，抿著唇走上去。
她看著VIP室透明的玻璃門裡的沈讓，眨了眨眼準備離開，但還是走到了門口。
李主任剛推門走出就見到女孩，「時綏，你來了？」
一下子裡面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她愣怔著應：「嗯？」
沈讓起身走到她身旁，「我送你回去。」
但此時又有年輕醫生過來喊話，「李主任，那邊神外會診說可以動手術，楊琴家屬可以簽字了。」
現場頓時死寂般靜了下來。
時綏像是墜入冰窖，耳邊是巨大的嗡嗡聲，腳連動也動不了。
再開口已經啞了聲：「我小姨現在什麼情況？」
李主任嘆了聲：「術後並發腦出血。」
沈讓望見女孩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著，快步上前將人扶住，「醫生在搶救，會沒事的。」
啪——極為清脆的一聲響起。
現場幾人都驚住了，而沈讓被打得微微偏過頭去，半邊臉浮現紅痕。
時綏一隻手按住自己在發顫的手，她剛剛那掌已經把僅存的力氣都用光，沒有再看男人一眼朝著醫生說：「醫生，我簽字。」
年輕醫生這才回過神來，愣愣地將手術同意書遞過來。
沈讓垂下了眼，強硬地扶上對方，他能感受到她渾身都在顫抖著，臉上的痛感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心疼覆蓋。
他低聲說道：「我陪你等，你生我氣也沒有關係。」
她現在沒有力氣掙脫，也說不出話來，簽字連筆都握不住，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輕輕帶著寫上她的名字。
她望著那有些歪扭的字跡，身子徹底癱軟下來。
沈讓接住那纖細的身子，他低頭輕輕吻上她的髮絲呢喃般安慰：「小姨會沒事的，我請了最好的醫生過來。」
他感受著微涼的的身軀還在顫抖，越發用力將人抱緊坐下。
時綏現在根本聽不見聲音，她大腦一片空白連思考都思考不了，更沒有力氣去推開人。
不多時，極輕的泣聲響起。
沈讓渾身一僵，心臟也隨著那些細微的聲音而抽痛著，他上半身稍微遠離了一些，將人抱上膝蓋，弓下身子與她平齊伸手撫去臉上的淚珠：「你相信她，她肯定可以撐過的。」
可女孩連眼帘都沒抬起，他低低嘆了聲伸手收緊懷抱，感受著心口處濕潤燒灼的痛感。
是他做的不夠，才會一次次讓她受傷。
時針轉到凌晨三點，醫生走進來，他看著沙發上面對面相擁著的兩人，輕輕咳了一聲。
「沈先生，楊琴已經做完手術了，手術順利，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了許多。」
沈讓低頭看了眼仍在發愣的人，輕聲道：「好，謝謝，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進去探視？」
「明天。」
時綏眨了眨眼，思緒終於回來，她看了眼她現在的姿勢，冷著臉從男人膝上下來卻身子一軟，失去意識。
沈讓連忙將人扶起，他看著昏迷中仍在皺眉的人心臟一痛，繃著唇將人抱起送去住院。
第6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