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
昨天端王對何泰的殺意不是假的,今天就突然轉變了主意,一定是中間發生過什麼事情。
「何泰今天應該來找過端王。」
無墨:「需要我去找人打聽嗎?」
「不用。」霍翎握住她的手,溫柔道,「縣衙都在端王的掌控之中,你去打聽,一定會傳入他的耳里。」
「我雖猜不到何泰具體與端王聊了什麼,但能讓端王改變心意的人和事,無非就是那幾樣。」
這才是最讓霍翎在意的地方。
在觸及到端王真正核心的利益後,她永遠都是需要讓步的那個人。
她很不喜歡讓步的滋味。
從小到大,她好像一直在退讓。
可不退讓又能如何,不做個大度溫柔的姐姐又能如何。
有些東西,是怎麼爭都爭不來的。
現在面對端王,霍翎又生出了這種無力的感覺。
她能從端王身上爭取的,好像都已經爭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東西,是她無論如何爭取,端王都不可能會給的。
一時間,霍翎竟然有種失去追逐目標的茫然。
她不願隨波逐流。
但接下來,她該往何處去?
好在無墨的話拉回了霍翎的思緒:「端王這麼敷衍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霍翎點了點無墨的額頭,為她這不靈光的腦瓜子頭疼:「你要問的應該是:端王這麼敷衍我,他該怎麼辦?」
「現在是他要想辦法挽回我,又不是我急著哄好他。」
「我們呢,只管穩坐釣魚台,先安心等著看他如何折騰,如何表達誠意。」
無墨都快被她家小姐說暈了,努力梳理了一下,詢問起自己目前最關心的問題:「那……那何泰還殺不殺了?」
霍翎望著炭盆里最後一縷火苗消散在空氣中。
暖洋洋的火焰,融化不了她眼中冰冷刺骨的殺意。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回,怕是確實殺不得了。」
第19章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緊閉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一直站在院中等待的方建白抬頭,仔細打量霍翎的神色。
清冷平和,全無半分失態。
果然是阿翎的風格,方建白不由一笑。
霍翎見他滿頭霜雪,斜飛入鬢的劍眉也覆上了一層碎冰,溫聲道:「怎麼不進屋裡坐著。」
「我有句話想第一時間跟你說。」方建白沒有上前,依舊站在原地,「如果你覺得不好的話,我現在就去找端王推掉指揮使的官職。」
這聽著像是玩笑話。
霍翎卻不能真把這當成玩笑話:「你可千萬別在我爹面前這麼說,不然他准提刀抽你。」
方建白笑容更盛了幾分:「沒事,姑父這不是不在嗎。」
霍翎道:「不用如此。不要因為我的心情,影響到你的前程。」
「你心裡應該清楚,這個指揮使的官職,不是端王賞賜給你的,而是你拼死拼活掙來的。」
方建白解釋道:「阿翎,我沒有那麼清高,不會覺得端王在你面前提拔我是在羞辱我。」
「我只是不喜歡他提的時機。姑父渴望建功立業,出人頭地,我卻不希望你因為這些就為他讓步。」
長風過境,吹來重重霜雪,霍翎忍不住笑了一下。
眼前之人,應該是這世間少有的,不會要求她讓步,而是主動為她讓步的人了。
但是,他還不夠了解她。
「沒關係,我能應付好,無需為我擔
心。」
霍翎又問霍世鳴在哪裡。
方建白道:「姑父原本也想跟我一起在外面等你出來,但他傷勢還未徹底痊癒,我不敢讓他在外面吹太久的風,就勸他先回屋了。」
「那我去看看他,你忙了那麼多天,趕緊回去歇會兒吧。」
目送方建白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霍翎轉身去敲霍世鳴的門。
「門沒鎖,進來吧。」
霍翎推門進屋。
陽光順著門縫傾瀉而入,被草藥浸透入味的屋子裡,霍世鳴坐在窗邊,正用一塊乾淨的布擦拭寶刀。
刀刃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看得出來,這是一把鍛造得極好的刀,只可惜上面遍布豁口和裂紋,已是不能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