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謝懷硯指節間:「不成想被二公子撿到了。」
謝懷硯點墨眸光在她面上掃過,神色淡淡:「是塊不錯的玉佩,可惜,沾了血,太不吉利。」他說著,朝桃漾這邊走過,往前面不遠處的古亭走過去。
桃漾抬眸看著他的背影,夜色中,辨不清他是何意。
只跟上去。
謝懷硯在古亭中落座,抬起杯盞用茶時手中玉佩也未放下,他不言語,只默默用茶。
桃漾輕輕看他一眼,開口問:「二公子可能將玉佩還我麼?」謝懷硯聞言抬眸,薄唇勾出淡淡笑意:「玉佩若是桃漾妹妹的,自是該當歸還,」他神色本是溫和,卻忽然一沉,嗓音中也透出幾許凌厲:「可這玉佩,是妹妹的麼?」
第13章
聽二公子的。
桃漾下意識咬緊了唇。
她怕他,自年少時就怕,這種怕就像是她的影子,永遠都擺脫不掉。可她也深知若謝懷硯知曉是謝斂射死了他的寵獸,就算他肯看在同為一宗的情面放過謝斂,日後他們陽夏謝氏也是徹底得罪了他。
桃漾垂下眼眸,過上片刻,復抬眸再看過去,神色堅定道:「這玉佩共有兩枚,是祖父送與我和斂兒弟弟的。」
謝懷硯眸光意味不明,只看著她。
空谷上前與桃漾道:「五姑娘,我家公子養了數十年的紅狐被人當了箭靶子,這玉佩就是在一側撿到的。今夜在這裡設宴的是六郎君,他說他和庾氏郎君親眼瞧見是斂公子射的紅狐。」
「而且,這每人用的弓弩看似一般無二,實則上面篆刻的字跡皆有考究。」空谷一番話說出,命人取來謝斂用過的弓弩,桃漾無話可說,垂眸輕嘆了聲。
謝懷硯聲線變得平和:「桃漾妹妹的玉佩應是掉在了別處,天色已暗,妹妹可先回去,我命人在這山中給妹妹尋就是了。」他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桃漾遲疑一瞬後喚他:「二公子。」
謝懷硯停下步子聽她說。
桃漾道:「斂兒尚年少,心性貪玩,並非有意害了您的紅狐,還望二公子能寬恕他一二。」謝懷硯側首看她一眼,薄唇勾笑:「此事是他的錯,桃漾妹妹不必過問,我自有決斷。」
他說是這樣說,語氣卻是冷硬的很。
桃漾甚至隱隱聽到了他言語中的殺意,這件事比她想像中還要嚴重。
夜風輕拂,一陣沉默。
桃漾還想再為謝斂爭取一二,拋卻這些年她和謝斂的姐弟情意不談,同出陽夏謝氏,不是父親需要淮陽謝氏的提拔,而是他們陽夏一族需要庇護,還有幾日,竹陵桓氏的人就要到淮陽,她和桓恆的親事能否徹底定下,只看這回了。
謝斂是父親唯一的嫡子,若他再鬧出些什麼事,對她的親事更為不利。
她不想這件事鬧大,無論他們陽夏謝氏與淮陽本家來往如何,在外人看來,淮陽謝氏都是他們的倚仗,而這倚仗,不可在別的士族面前崩塌。
桃漾在他身後跪下。
靜謐山谷間,偶有鳥啼,謝懷硯回身,垂眸睨她,神色說不上是好看,反倒是冰冷的有些駭人:「起身說話。」他語氣依舊冰冷:「桃漾妹妹這是要替弟受過麼?」
桃漾低聲回:「我可帶斂兒來給二公子賠罪道歉。」
謝懷硯冷笑一聲:「我見他作甚。」
他只這句話,再無其他言語。
桃漾站起身,掩於袖中的指蜷住,再道:「若我有能為二公子做的,可替斂兒向二公子賠罪。」
謝懷硯聽了他想聽的話,周身氣場轉變,不再冷寒。
他抬眸往鹿鳴山東南側望過去,語氣平和:「不過是傷了只畜生,桃漾妹妹何必如此,」他抬手往東南方向指了指:「聽聞桃漾妹妹在陽夏時有片自己的花圃,早幾日我瞧這山中空蕩,就命人在香苑栽種了大片花草,不過,這些下人笨手笨腳,照料不好,桃漾妹妹可願替我打理一番麼?」
桃漾抬眸看他,與他點墨般的眸子相對,猜測出他的用意,只回道:「我也是自己琢磨,公子的花草珍貴,怕照料不好。」
謝懷硯輕笑:「怎會,我信桃漾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