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眼下這種情況,更為吸引他的卻不是看起來很奇怪的「小松鼠」,而是對方身後還在「嘩嘩」流淌的清水,畢竟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血,而且還有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的粘液和著血,感覺真是既滑又膩,噁心得完全無法形容,如果不先清洗一下就這麼走出去,他敢肯定會嚇死個人。
「不好意思,如果你不用的話,能讓我先用一下?」穆純很懷疑自己不發話,對方可能在洗手池邊杵一天,只好重複了要求。
「好、好的。」宣爻終於從對方的提議里找到了手腳的安放之處,直挺挺地僵著兩條胳膊,死緊地貼著大腿,同手同腳地朝著旁邊退了一大步,還朝穆純比了個「請用」的動作。
穆純被他古怪的舉動逗笑了。
這到底膽大還是膽小?不過他沒有監控到對方的終端使用社交網絡,也沒有聯繫任何人,更沒有報警。這種反應還挺好玩的。就先留著玩一會兒吧。等他要走的時候,再動用「保密條例」也不遲。
穆純邊想邊把手伸進水流下,稍微清洗了一下手掌,就彎下腰粗魯的把水往自己臉上潑。可是沒有毛巾和清洗劑洗起來顯然很不方便。於是他乾脆脫下了自己已經被血浸透的上衣,稍微搓洗了一下就把它當做毛巾來用。
「你出什麼事了嗎?」清洗血漬的同時穆純順帶隨口問,「怎麼那麼狼狽?就跟掉進了垃圾桶一樣?」
他顯然注意到了。但他剛才已經把「嚇跑」和「敲暈」列入準備執行的「選項」,自然也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問。現在對方沒有依照他的預測反應,而且還很執著地杵在旁邊完全沒有動彈的打算,他當然就必須得找點兒話題了。
「差、差不多。」宣爻磕磕巴巴地說。
穆純動作一頓,難以置信地問:「你真的掉進垃圾桶里了?」
「你呢?」宣爻含糊的「嗯」了一聲,問,「你身上的是血……嗎?」
穆純也含糊地應了一聲。他很快解決了臉上的粘滯感,但考慮到這裡是什麼都沒有的破醫院,沒有清潔物品肯定很難清洗乾淨頭髮的,他只好將就著胡亂用清水應付一下。
「你……這是受傷了嗎?」宣爻繼續小心翼翼地問,「應該不能沾水……吧?」
「不是我的血。」穆純答邊漫不經心地想:真是個奇怪的人,在地下一層撞見個滿身是血的人居然既不緊張也不害怕,被問個路反而逃跑。
「哎?」宣爻一愣。
「也不是人的血。」
「……」
「別怕。沒事。我沒殺人。」
穆純嚴格來說的確沒殺「人」,至於殺了什麼他也沒必要更不打算告訴對方。
二人對話沒持續多久穆純就解決了「應急問題」,正準備把洗手池讓給對方,就聽到了第三個人的腳步聲,接著就是陌生的聲音。
「小宣?」
「您、您好。」宣爻忙轉身低頭問好,「又、又要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對方連聲寬慰。
穆純睜開眼縫瞄了一眼,隨即發現以對方寬闊的體型,自己三眼都未必能瞄完,乾脆閉上眼繼續洗。他的本意是不想被人撞見,剛才碰到「小松鼠」就算了,現在又碰到一個,怎麼也要暗中查看一下對方的身份。
「你朋友?」對方問宣爻。
「啊。嗯。是。」宣爻依舊磕磕巴巴。
對方並不介意,顯然早已經習以為常。
二人肯定認識。穆純想。等到「太平寄留處管理員」幾個大字搭配立體影像在他輔腦中出現,他當即瞭然地在心底「哦」了一聲,明白這位管理員要下班了。
路過而已,沒看見他的臉,問題不大。
「怎麼兩個人都弄得那麼狼狽了?現在這些等待理賠的客戶都是這麼暴躁的人嗎?你們這些打工人真是難啊。」管理員感慨完卻並不期待宣爻能用支支吾吾的方式回答清楚,只是習慣性地說完就朝二人擺手。
叮囑聲隨後漸漸變遠,尾音很快消失,人已經乘電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