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面色微沉:「是誰讓你找的律例館?」
「這很難嗎?」芙昭歪著腦袋,「且不說陳國夫人英勇無畏,為國捐軀,您也是日夜操勞,毫不懈怠,我想不明白,女子到底卑弱在了哪裡?」
芙昭面色憤憤,欲言又止。
長公主笑了笑:「你這小刺頭兒,在我面前不用憋悶。」
「那我可說了啊,殿下勿怪。」芙昭嘟起嘴,「陳國夫人,陳國夫人……這都什麼欺負人的封號!她是誰的妻子嗎?還是哪位功臣的母親?為什麼要用一個命婦的封號來羞辱她!」
長公主不動聲色:「那你覺得,什麼封號合適?」
「自然是國公!令敵軍聞風喪膽的津水衛大帥,數次救陛下於危難,連大昌都是在她熱血里開的新朝,為何不能是國公?就因為她是女子嗎?」
芙昭動了真感情,熱淚盈眶,拍案而起!
「就因為她是女子,私生女就絕不能露於人前,即使被敵人迫害懷孕,撐過非人折磨得以生還,還要她骨肉分離,就為了這一面聖母牌坊嗎?」
芙昭越說越氣,一腳踢上桌腿,疼得撕心裂肺。
她早就憋屈了,一個社會主義接班人突然來到等級森嚴的古代,起初因著健全的身體是歡樂的,但逐漸覺得煩悶和壓抑。
柳桃花才能不遜於男子,如今卻只能是人人口中賢妻良母。
周月芙更是功勳卓著,卻只能得個陳國夫人的命婦封號。但凡封她為英國公,再由其弟繼承爵位,都讓人心裡舒坦些。
而她,縱然是周月芙親女,有著全知大大這個金手指,在大昌也只能隱姓埋名,當生育工具留下血脈即可。
呵呵,如果將周月芙的經歷性轉到男子身上,會發生什麼事?私生女罷了,早日認祖歸宗吧,也算是一場風流韻事。
這都什麼狗屁邏輯!
是的,如今有女官在朝,比前朝開明了許多,但那又如何?不還是有趙荃娘這種女子求生無門?不還是有孔提調這種士大夫固守利益,絲毫不肯讓步?
若是任由此種情形發展,約摸著沒幾年功夫,女官就要絕跡了吧。
芙昭猛然領悟,這難道就是長公主不肯放權的原因?
她沒少在市井裡聽說,多的是人詬病長公主,怨她的野心,罵她的抱負,好像長公主在朝,就會把大昌再度拖入軍閥混戰的黑暗裡。
回到清寧堂,芙昭想了許久。
日子轉瞬過,金秋八月,新皇恩科,長公主居然讓孔良瑞擔任了此次恩科的提調官。孔良瑞很不舒服,沒想到賞識自己的居然是他最瞧不上的長公主。
大考三日,月余張榜。
芙昭去湊了熱鬧,趙荃娘居然高中榜眼,華九思也是二甲首名,徐蕊萱走的是武舉路子,兵法榜首,武藝第三,一把青水劍舞得風生水起,摘了武探花的名頭。
元泰一朝的首場恩科,是有史以來女子第一次參加的科考,也給天下人帶來了不少震動。
「那趙荃娘不是棄婦嗎?還告了夫家,怎麼才學竟然這樣好?」
「徐大小姐的劍術出神入化,聽說前朝的威武將軍就是敗於她手。我還聽說啊,津水衛的第一任大帥不是英國公,是陳國夫人。」
「打馬遊街真風光啊,說起來,我閨女機靈的很,在書院好生讀書,說不定將來還能中狀元呢。」
眾人哈哈大笑:「還沒聽說過女子進書院的。」
「怎麼沒有?你們沒聽說嗎?昭記的東家開了一家女子書院,只要考核過了,不要束脩,下月初就開堂授課了。」
昭問書院在東郊,院主是芙昭重金禮聘的孟爾真。
孟爾真原是前朝官家女,家族獲罪後充入教坊司,後家族平反起復,但父母雙亡,她因才藝卓絕入宮做過公主教習,但厭惡前朝皇帝昏庸無度,憤而離宮,在士林間享有美譽。
不僅如此,此次恩科榜上有名的女進士們每旬都會來講課,可謂師資力量雄厚。
芙昭此刻站在已經修好八成的昭問書院裡,撇撇嘴,還是覺得椅子太硬了,想要再購進一批坐墊。
華九思把案桌擺好,用衣袖抹了一把汗,氣喘吁吁:「沒有寒窗苦讀,何來金榜題名?我的好東家,能有這樣一間女子書院,已是萬幸了。」
芙昭笑罵他:「沒苦硬吃。」
但到底還是歇了這心思,女子書院已經夠令人關注了,少點例外也好。
華九思走過來:「東家,我陪你回府?」
芙昭笑道:「你是堂堂二甲進士,不日出任宛平知縣,正正經經的當朝父母官,還叫我一個平民女子東家?」
宛平縣就在盛京中城內,皇城以北,最是繁華核心。華九思能被委任宛平知縣,出乎意料,但也說明了元泰帝想用完全沒有背景的新人的決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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