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約,就此作廢,奔前程去吧。」芙昭放下車簾,心裡堵得難受。
車內很靜,仿佛能聽到雪花飄落的聲音。
華九思的聲音毫不設防地鑽了進來:「廢不了的。」
芙昭的心尖兒猛跳。
華九思道:「原本還想再等等……現下也顧不得了。」
他掀起車窗簾,盯著芙昭的眼睛問,「阿昭,我明日來提親,可好?」
提親?芙昭的心怦怦直跳,原先商定好的劇本里,可沒有提親這一段啊。
她忍不住問:「你是真的?」
華九思難得見芙昭迷糊的樣子,忍俊不禁:「你不是嗎?」
芙昭總算緩過勁兒來了,斬釘截鐵道:「我是。」
感情本就是難以說清道明的事情,既然明確了彼此心意,那還猶豫什麼?沖就完了!
人生苦短,浪費不得。
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芙昭與華九思都是雀躍不已,對視的眼神都仿佛在拉絲。
「是什麼是!」肖雪兒也跑了過來,聽到了芙昭的回應。
她覺得芙昭的聲音有些耳熟,再定睛一看,這張臉她更熟了。
「居然是你!怎麼又是你!你不是個下賤的丫鬟嗎?」她指著芙昭沖華九思道:「我可是侯府小姐!你別被這個賤丫頭騙了!」
華九思皺眉,強忍住洶湧的憤怒,沉聲道:「肖小姐慎言!」
芙昭不想與肖雪兒有牽扯,也不想華九思失了風度,便挽起車簾,就當肖雪兒不存在。
她對華九思和徐蕊萱道:「快上車,來不及了。」
徐蕊萱極其開心,拽了一把華九思。
三人乘車離去,只留下肖雪兒無能狂怒。她揮舞鞭子,一路叫罵,一路泄憤,不少下人遭殃,只能跪地訥訥不敢言。
「爹!」肖雪兒哭著跑進方才待客的正堂。
淮陽候收起一封信,看到乖女兒痛哭,心疼地哄道:「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肖雪兒大聲控訴:「我居然又遇到了那賤婢!她與華九思有私情!爹,爹爹!我們把她買來好不好?我要她跪著向我求饒!」
這麼巧嗎?
淮陽候使了個眼色,就有嬤嬤上前將肖雪兒扶到椅子上,還將方才淮陽侯府門前的事情詳細說了。
淮陽候安慰肖雪兒:「興許是恰好碰上。」
「不是的!」肖雪兒搖頭,眼淚汪汪,「我親耳聽到的,華九思明日就要去提親了!爹爹,是您問我華九思好不好,還說他對您有助益,您是堂堂侯爺,怎麼能被賤婢搶了女婿!」
「雪兒。」淮陽候哄她,「你今日剛與他見面,就非君不嫁了嗎?」
哪兒有那麼多一見鍾情,肖雪兒別過臉:「我就是不服!」
淮陽候哈哈大笑:「我的女兒,自然應該心高氣傲。但不急,你先忍片刻,為父自有安排。」
肖雪兒詫異地看向淮陽候,這還是父親第一次讓她忍耐。她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父親的心思了,似乎……他現在很得意?
第14章 第十四章華縣尊不顧偏見入贅,令人欽……
陽光西斜,鹹蛋黃一樣掛在昭記的檐尖。
昭記食肆的雅間裡,徐蕊萱笑嘻嘻地關上門:「知道你們倆有很多話要說,我去拿點心。」
華九思坐到芙昭身側,離得很近,都能聞到她髮絲的清香。
他的喉頭有些發乾,忍不住端起茶盅抿了一小口,才緩緩開口:「我想來想去,興許是初見。」又或許是更早。
初見?一見鍾情嗎?
芙昭忍不住用手扇了扇臉頰:「地龍燒得真旺,有些熱哈~」
華九思抿嘴笑,盯著芙昭柔若無骨的手,如柔荑一般。他喉結微動,攤開手掌,伸到芙昭面前,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我,可以嗎?」
芙昭也是神奇地懂了他的意思,指尖微動,顫巍巍地往他的手邊湊了湊。
「可,可以吧。」
華九思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她的手,果然很軟、很滑,像是握住了一朵雲,又仿佛觸到了一段錦,他抓住了此生最值得珍視的人。
感激也好,慶幸也罷,也算是上天對他過往黑暗的補償。
芙昭只覺周身的空氣瞬間凝滯,華九思的手出奇的溫熱。
她的腦袋「嗡」地一聲,仿佛有無數頭小鹿撒歡兒亂撞。臉頰「騰」地燒了起來,似有兩團火在迅速蔓延,連帶著耳根也滾燙得厲害。
卻也夾雜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悸動與喜悅,酥酥麻麻,輕飄飄如在雲端。
她要修改剛才說的話,感情雖則麻煩,卻也著實甜蜜。
「我是大昌人。」華九思看著芙昭的眼睛,又強調了一遍,「我從來都只是大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