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昭挑了一下眉,元泰帝可真是未雨綢繆,為了一個可能的皇子,居然要把跟了自己十來年的女人再查一遍。
「隱鱗衛剛剛由暗轉明,各地情報網絡都得梳理。」
「我能理解。」芙昭笑了笑,「我們都要做自己的事,哪兒能日日夜夜廝守著?」
華九思把芙昭攬進懷裡,嘆了口氣:「若是可以,我真願與你長廂廝守,片刻都不分離。」
芙昭低聲道:「好在都是去揚州,雖無法同行,總歸離得很近。」
華九思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隱鱗衛動作很快,隔了一日,華九思就消失在了清晨還沒散去的霧氣里。
今日早朝,元泰帝盛讚了翰林院修前朝史一事,尤其把趙荃娘單拎出來誇了一頓。
元泰帝道:「趙編修文采斐然,洞悉世事,朕看吏部近日有缺?」
裴無名如今身任吏部尚書一職,聞言走出列,上前道:「吏部考功司郎中一職正由臣兼任,趙編修持身中正,還請陛下准允,提拔趙編修為吏部郎中。」
禮部吳尚書持反對意見。
要說這個吳尚書也是人才,經過隱鱗衛幾番核查,這老人家果真就是個有話直說的主兒,也是個恪守陳規的儒士,雖然被淮陽侯利用,甚至禍水東引,但確實查明沒有包藏禍心。
估計這也是他的為官和為人之道了吧。
吳尚書道:「考功司郎中之職何等重要!趙編修才入翰林院半年,怎堪如此重任?」
裴無名道:「我記得,昔日吳尚書您庶吉士出身,不到一年便高升正四品僉都御史,對否?」
他沒有發難,仿佛就是很平淡地講出一件前朝軼事。
芙昭心裡冷笑,狗屁的難堪重任,還不是性別原罪。
長公主倒是笑了出來:「禮部都操心到吏部頭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吳尚書想效仿前朝權相,在本朝當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呢。」
「臣不敢!」吳尚書哆哆嗦嗦地下跪。
元泰帝抬手:「長公主言重了。」
他們兄妹倆在朝堂上紅白臉輪番唱,芙昭早就看明白了。
再也沒人反對,畢竟翰林院出身,又是恩科榜眼,補個吏部郎中的缺也不是什麼聳人聽聞的事。
只是芙昭隱隱記得,趙荃娘補的是她曾經那個十惡不赦的公爹的缺,真是天道好輪迴。
下了朝,沒走幾步,蔣公公追了出來:「昭寧侯請留步,陛下有請。」
芙昭只能跟著蔣公公往御書房去,英國公問裴無名:「稀奇了,能有什麼事?」
裴無名皺眉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她興許當不了幾日閒散侯爵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朕要怎樣的昭寧侯?
這次見元泰帝,倒是沒之前緊張。
御書房只有蔣公公隨侍在側,元泰帝也早就換上了常服,破天荒地在練書法。芙昭行禮後起身,元泰帝招手讓她過來。
芙昭緩步走到書案前,只一眼,剛勁的筆鋒便撲面而來。她暗暗感慨,不愧是出身草莽的開國帝王,字如其人,遒勁如刀刻。
上書: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
小字:古人之交,士為知己者死。
元泰帝坐到龍椅上,指了一下旁邊的圈椅,芙昭也隨之落座。
元泰帝問:「上朝也一個月了,有什麼感受?」
芙昭恭敬作答:「一個月里只休沐了五日,其餘日日都要早起,臣還只是個閒散侯爵,若擔些差使,那更是得宵衣旰食。以前只知道羨慕緋袍高官,如今方知其中的難處。」
難個屁嘞,城郊破廟裡那麼多乞丐,哪個不是天沒亮就得去討食?
天知道她這些日子昂首闊步走在大街上有多爽,尤其是身穿朝服,抬頭挺胸,走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但她不知道元泰帝的意圖,選擇了小藏拙一把,看看反應。
元泰帝的反應不太妙,他皺了皺眉:「你還是喜歡以前輕鬆自在的日子?」
芙昭懂了,她嘆了口氣:「臣只是在想,如今天下承平,臣有陛下當靠山,尚覺不易,那當初打江山的時候,陛下該有多累?母親又該有多辛勞?每每想起,甚為揪心,恨不能多承擔些,陛下也能輕省片刻。」
元泰帝這才有些欣慰:「揚州一事,朕聽長公主說了,你就隨她去歷練吧。」
「多謝陛下!」芙昭行禮。
元泰帝又指了指圈椅,讓她安生坐著:「你母親以前都敢痛罵朕,你怎麼這般膽小?」
芙昭腹誹,那能一樣嗎?
周月芙可是實打實的軍功,還有同袍之誼。而她只是蹭了先母餘澤,功勞是有,但若沒有周月芙的鋪墊,她怎麼可能被封爵。
不過嘴裡說的跟心裡想的就不是一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