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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她自己也明白,這句道歉,不過虛情假意之詞。

她心底的愧意太少。

少到,她自己都覺得這樣說,太過惺惺作態。

可果然,應慶的神情柔和了幾分,聲音也真溫厚起來,「晏娘子,一眨眼您就這麼大了,昔年也不過將將十五的小娘子呢。」

晏樂縈眨了眨眼,「是呀,昔年還有小半年才及笄。」

應慶一頓,似乎想問問她及笄時是如何樣子的,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沒再多言。

昔年,晏樂縈迴想著,應慶好像還說過會給她備一份及笄禮的。

只可惜最後她誰的禮也沒收成,她的身邊只剩下妙芙,那是她人生里唯一一個只有上元花燈,卻幾乎無人為她祝福的生辰。

應慶指揮完宮人們撤下玉碟,便告了退,晏樂縈猶自起身,打算在殿內四下再走走。

只是她不敢太明顯,應慶並沒走遠,殿內也有不少當值的宮人,大致探查了一下方位布設,晏樂縈便回了內殿等待。

即便這樣,她也清楚此舉定然會引得季硯注意。

不過她也想好了措辭。

午間,下朝的季硯便回來了。

彼時晏樂縈正趴在桌案前小睡,聽聞動靜,迷迷糊糊清醒,透過白玉珠簾去望對方,不免一瞬恍惚。

白晝通明,青年帝王朗然如松,矜貴威嚴。

他尚未換下朝服,赤金絲線精心繡就的纏金龍紋蜿蜒在玄裳之上,栩栩如生,玉珠掩住他的清貴俊容,更顯得神色莫測,一切給人帶來極為強烈的壓迫感,可這也本是一朝天子該有的威儀。

她昔年的阿硯哥哥,晏樂縈心想。

如此看來,果真已成了她遙不可攀的人,所以更不該對他有任何惦念。

第32章 夜間交易「你沒有資格說『不』了。」……

但遙不可攀的人,透過紗幔看,似乎要往她這裡走來。

晏樂縈下意識便想往後迴避,生生止住這股排斥的念頭,直到青年帝王褪去外袍,重新換了身常服,期間她便一直在桌案邊安靜垂首。

「今日在殿中四處走了走?」

果然,他甫一走進內殿,語氣漫不經心,詢問的卻是此事。

晏樂縈將頭垂得更低,一派溫馴嬌柔的模樣,乖巧應話,「嗯,一直在床上躺著不合規矩,民女就起來走動了會兒。」

季硯淡聲反問,「在天子的寢殿中隨意走動,便合規矩了?」

晏樂縈眼眸微顫,咬唇,委屈哼唧一聲,「民女和陛下說過想散散心的……」

季硯斜眼瞥她。

一會兒後,他不置可否,只是眉眼微諷地笑了笑,冷然喚她,「過來。」

晏樂縈說不出自己的感受,有時會不喜他這般的語氣。

真像是在逗弄一隻困在籠中的雀兒。

可她已經見識過自由,那般暢快怡然,自是不大甘心被困在這裡。

不過很快她會自洽,只要好好做完這一樁事,她一定能找到機會,一定能和青鄢他們會合,重新離開這裡。

如此心道,她便溫順乖巧地走去季硯身邊,聽他要她奉茶的吩咐。

季硯已然很少再向她試探季淮的事,晏樂縈心覺這是好事,此刻哪怕要她做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也是輕鬆的。

但季硯的心細便體現於此,她的含糊其詞並沒有被他放過,待一盞茶奉去他面前,他再次,足以稱得上溫和地複述,「今日在殿中四處走動,所謂何事?」

如此的誘哄,自然是假象。

晏樂縈一頓,只是透過水氣氤氳瞥了眼他的眸,便看出他壓抑在烏黑瞳孔下的陰翳。

她的手不由得顫了顫,這下終於像妥協般交代,「民女…民女只是想看看殿內……有沒有虞黛的東西。」

季硯又耐心問道:「為何?」

熱茶滾燙,熱氣在兩人相對的桌案前瀰漫,蒸騰的水汽好像能熏紅晏樂縈的眼。

晏樂縈妙眸微垂,小聲嚅囁:「……因為,有些不想看到。」

「哦?這又是為何。」帝王似想探究到底,仍問。

就非要讓她說出來嗎?晏樂縈頓了一瞬,最終道:「因為我吃醋了。」

殿內還當真寂靜了一會兒,對方似乎有些輕怔。

待到茶水間的熱霧漸漸彌散,晏樂縈才瞥見季硯的胸膛震顫起來,他似乎是想笑,只是眼底毫無笑意。

「你也會吃醋?」他語氣涼淡,「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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