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必功大操大辦,邀請全嶺南人,喜宴上他滴酒不沾,歡喜地向所有人宣告:「我陳記點心鋪招牌椒鹽酥,是我娘子的手藝,未來一月,統統半折!」
他不喝酒,清醒地步入洞房,掀起蓋頭,對上雲娘美麗的雙眼:「雲娘,我好開心。」
他不能喝醉,他要醒著,將穿著喜服的雲娘刻在心中。
她是他的寶貝,是世上最好的,誰也比不過。
一日,陳必功匆匆歸家,身後小廝抱著新鋪面的牌匾,他又選了一處鋪面,名字都想好,就等雲娘首肯。
卻不想一進門,就看到雲娘咳血,暈過去的駭人情景。
陳必功請遍嶺南名醫士。飽含希望地將人送進去,又失望的將人接出來,甚至給他帶出一道消息。
雲娘有了身孕。
雲娘活不過一個月。
是又喜,又悲。可陳必功只有悲。
他什麼也不在乎,他不要孩子,只要雲娘。
他拋灑銀錢,從尋醫問藥,到求仙問道,都無法挽留雲娘的性命。臨別時,雲娘靠在他懷中,還哄他,替他擦眼淚:「阿功莫要哭,是雲娘沒有福氣,過不了好日子……也不能礙著阿功過好日子。」
「阿功再找個美娘子,好好過日子。」
陳必功親手埋了雲娘,將那塊未掛起的牌匾墊在她的棺材下。他掀起罩在上面的白布,露出幾個鎏金雅字:
陸氏點心鋪。
他的雲娘,叫陸蘊。人人都稱她為陸氏,可她有名有姓,姓陸,名蘊。
他想再開一家點心鋪,叫所有人都知道,雲娘叫陸蘊。
陳必功跌撞著,摔進舒術堂,不顧額頭磕出鮮血,他支著胳膊爬起:「雲娘,雲娘。」
雲娘死後,他消沉度日,本想去陪雲娘,嶺南的屍蠱閣卻尋上了門,那名叫萬立果的閣主同他說:「我有讓雲娘起死回生的辦法,你可要嘗試?」
陳必功鬍子拉碴,暮靄雙眸流露出久違的喜色:「當真,您說的當真?」
「若能救雲娘,我什麼也願意做,您拿走我的命都可以!」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我做什麼都可以,做什麼都可以……」
萬立果嘬飲清茶,暢快拍桌:「什麼都可以?拿走你的命,再叫你殺人,殺千萬人都可以?」
不過片刻,陳必功果斷點頭:「可以。」
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雲娘。
俞琳忙碌著,見到一披頭散髮男子僅著中衣,如提線木偶般,往後院擠,她將扇藥爐的扇子塞進旁人手中,趕忙去阻攔:「等等,你是誰!這裡是醫堂,你不能進!」
諒她如何推,也推不動人,俞琳揪他袖子,這人用力揮手,生生扯下一隻,露出瘦可見骨的胳膊,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放血刀傷。
俞琳上前,揮開擋著他面額的發,要看他是誰,卻被他面容駭到,險些驚呼出聲!
這人不停念叨著雲娘,雙眼全白,眼角、口鼻、乃至耳道處,不斷爬出紅色細蟲,紅蟲蠕動著,又組成一張新臉,涌動的嘴角張張合合:
「雲娘,雲娘。」
*
萬立果大笑:「那蠢貨,毫不猶豫的吃了子蠱,再挖出陸蘊屍首,給她埋了母蠱。」
「我估算孕期,大抵月中出生,剛巧陰陽命數不均,借屍首腹中胎兒暫時豢養蠱蟲,」萬立果滿不在乎的吹吹指甲,「子母蠱相連,腹中胎兒與母體又相連,陳必功是用自己的壽命靈氣吊著,讓雲娘屍身不腐。」
「哈哈哈,痴情人當真可笑。居然當真覺得屍首活了,在喚他。」
萬立果嘲聲道:「不過是母蠱養出靈智,借著殼子,在叫自己的養料罷了!」
沈萇楚呼吸一滯,擦淨唇邊鮮血,冷冷道:「那你養就好,為何要來禍害山蔭呢?」
萬立果瞪大雙眼,嘲諷沈萇楚:「本想造一個四柱純陰傀儡,可那屍首中的胎兒終究是死胎,堅持不了太久,而山蔭,生了你這個完美的四柱純陰身。」
「沈小姐為何還不能認清,害山蔭眾人的,不是我萬立果,而是你沈萇楚呢?」
胸口氣血翻湧,沈萇楚險些再吐血,她半垂眼睫,似乎痛苦至極。
萬立果見狀,更為愉悅,意圖火上澆油:「一個人的壽數靈氣不夠,陳必功為拉更多人下水,每夜放血和面,將帶著子蠱的麵團,烤製成椒鹽酥。」
他道:「如此,母蠱的養料,就不止他一人,全山蔭,只要食用過椒鹽酥的人,都是母蠱的養料。」
「哈哈。」沈萇楚笑。
上一世,她與萬立果相處近三年,對此人了解透徹。沈萇楚做仰頭望天的動作,呼出口帶血的氣,又嗤笑出聲:「我還以為,什麼人神公憤的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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