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溫延不露聲色地回:「生氣不至於,只是你的反應太讓我出乎意料。」
「……」
不久前因為誤會而引發的尷尬在此刻變成了無法言喻的愧疚,陳嘉玉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沒能保持理智。
她在心裡暗怪生理期,試圖轉移話題:「你最近一直去江北出差,也是因為你妹妹嗎?」
「她在江北很好,我沒必要去打擾她的生活。」溫延低頭看她,兩句話陳述了兄妹間並不如她想得來往密切。
儘管說明白了緣由,但這事終歸是個結,溫延頓了下,簡單向她解釋:「孟寶珠剛從英國回來,之前那次見面純粹是意外,她哭也只是提起父母想家了而已。」
陳嘉玉偏了偏頭:「想家怎麼不回來?」
察覺到這話題越來越跑遠,倘若溫延接著答,內容應該能從現在扯回到十年以前。
溫延悠悠地笑:「你在用其他話題來減輕罪行麼?」
拐彎抹角半天最終還是回到原位,陳嘉玉張了張嘴,正想習慣性道歉,被溫延慢條斯理地打斷:「比起對不起,我更容易接受另一種彌補方式。」
這話實在耳熟至極。
陳嘉玉想到上次在會所的後續,霎時間,抬睫看著溫延的眼神立時變得古古怪怪起來。
見狀,溫延就明白她還記得那件事,淡勾了下唇,閒適地倚靠著桌沿:「想起來了?」
陳嘉玉含糊其詞地沒吭聲。
溫延的手掌撐在桌面,側歪了點腦袋,好整以暇地提起她之前說過的話:「還記得你有過承諾的吧?」
眼前男人不慌不忙地笑著看她,陳嘉玉頭皮一麻,沒料到他居然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為了討好他的胡言亂語。
憋了好半天,陳嘉玉才匪夷所思地問了句:「你一直沒跟我提,原來在等這個啊?」
「當然。」溫延承認得很快,模樣坦坦蕩蕩,完全看不出他正在翻舊帳,「我早說過,我不是好人。」
陳嘉玉感覺他在欺負自己,可惜沒有證據。
畢竟被冤枉的人是他,只此一件,好似讓溫延掌握了她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證據,藉機會不停侵占領地。
陳嘉玉吐了口氣,握著杯子正要說些什麼。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起來,溫延腳掌一抵,走過去看了看來電,瞧見是老爺子,他收斂起面上的風輕雲淡。
離開房間時,順勢帶走了空杯子。
自從他結婚以後,這一兩個月以來如果沒什麼事,老宅那邊幾乎不會在八點之後跟溫延聯繫。
掩住門,溫延接通電話朝餐廳走。
不等他開口,那頭一向老頑童的語調此刻格外嚴肅,趁著聲音問:「你認不認識倪蓁?」
甫一聽到這姓氏,溫延立馬明了:「怎麼回事?」
「這孩子一個人從江北過來,說家裡讓跟你結婚。」溫老爺子面沉如水,「你說實話,是不是對不起小玉了。」
沒想到今晚一個兩個都因為這人懷疑自己。
溫延笑不出來,鼻息間溢出難以描述的無可奈何:「沒有,您見我什麼時候亂來過。」
這話倒是確切的實話,得來他的肯定,溫老爺子微不可察的鬆一口氣:「那孩子就在家裡,你說怎麼處理?」
將杯子隨手擱在餐桌上。
走到窗邊,溫延垂眸沉思了會兒,不知想到什麼,撩起眼皮往外看,目光沉沉:「先安排住下吧。」
-
倪蓁是半小時前抵達的西山別苑。
什麼都沒帶,像是臨時決定的行程,很突然地出現在了溫家老宅。而因為倪家同樣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對方上門,在確定身份後溫家的確沒辦法拒之門外。
可誰承想,倪蓁被秦姨領進門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怯懦又緊張地告訴老爺子,她來商量婚事。
老爺子下意識以為是溫延做了不該做的事,絲毫沒有懷疑到倪蓁頭上。又聯想這段時間他總去江北出短差,腦中畫面已經
天馬行空到被陳嘉玉捉姦。
還好他維持鎮定,給溫延去了一通電話。
此刻心裡多少有了數,老爺子再回頭看倪蓁,眼裡便多多少少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他那雙渾濁的雙眸打量著倪蓁,過了片刻,轉頭沖站在廚房門口警惕留意這邊情況的姜姨招招手。
姜姨快步走近:「您吩咐。」
「你帶兩個人過去,把角樓客臥收拾一間出來。」溫老爺子拄著拐杖,「再備點姑娘家用的東西。」
不料得到這樣的安排,姜姨愣了愣:「這是?」
總不會真的是溫延造的孽吧?
雖然姜姨沒說出口,但溫老爺子卻顯然猜測到她在想些什麼,沒好氣道:「你看著長大的孩子能幹這種事嗎!」
「那怎麼還讓人留下,這要是傳出去……」姜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