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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忘不掉,還感到被久久籠罩的驚懼。

梁淑儀牢牢抓著他的手背,做了貓眼的指甲陷入皮肉,掐出青白的痕跡,她越想越慌張:「我跟了你一輩子,從來沒有提過要求,你一定要救救小睿。」

溫正坤頭痛不已:「我明白……」

「你不明白!」梁淑儀倏地尖利了聲音打斷,嗓音哽咽,「溫延本來就討厭我們母子,覺得是我逼死了他媽媽。現在、現在小睿撞進他手裡,他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她哭得渾身發抖:「阿坤,我求求你救救小睿,他一定是被陷害冤枉的。」

身上被打濕的外套與襯衫緊緊貼著皮膚,來之前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髮,此刻滴著水,冰冰涼涼地在溫正坤不算年輕的面容上划過,留下一道痕跡。

梁淑儀是他十六歲時的初戀,從青蔥歲月陪伴他度過了將近四十年,幾乎貫穿了他的一生。

這麼多年,她的性格始終溫婉柔情,像一株嬌弱的菟絲花。清楚溫老爺子不認她,避免給溫正坤丟臉極少出門。

但因為常年生活在愛里,即使年齡給她的眼角帶來細紋,這張臉依舊如同年輕時候那樣漂亮。

溫正坤愛了她半輩子。

此刻看妻子在眼前哭到暈厥,他心如刀絞。

自從溫睿被警察抓到後,這段時間梁淑儀在家裡以淚洗面,不過兩三天的功夫就衰老了好幾歲。

實際上,他連實情都沒敢告訴她。

溫睿被抓時在酒吧里喝得爛醉如泥,一起的還有他剛結識的幾個兄弟與不少年輕女人,個個赤身。裸。體。

桌面地板上不僅有空酒瓶,還有讓人無法忽視的微末細。粉,空氣飄蕩著糜。亂淫。穢的氣息。

他得知以後,第一時間便將消息壓下。

震驚與不可置信令他深受重創,於是在梁淑儀詢問時,擔心她受不住,只能壓下當時現場的狀況。

所以在梁淑儀眼裡,認為溫睿被陷害也正常。

但溫正坤卻說不出任何附和的話。

潛意識裡清楚這一切都是溫睿咎由自取,可想到溫延那句吃喝嫖賭的嘲諷,忍不住將罪行強壓在他頭上。

如果沒有溫延的圈套,沒有他那一百萬,溫睿怎麼會警察被抓到現行。

他眸色沉如水,被陳嘉玉羞辱的恥惱湧上心頭,咬牙切齒:「溫延雖然沒有同意,我再去找爸談談,他總不可能真讓

自己兩個親孫子鬥法,你放心。」

得來心滿意足的解決辦法。

梁淑儀輕輕吸口氣,心裡自然也明白溫老爺子對溫延的重要性,她紅著眼睛失聲掉著眼淚,嗚咽點頭。

溫正坤又接連哄了幾句,等她不再哭了,坐回位置,這才有工夫收拾自己身上的雨水。只是想到老爺子剛直不阿的秉性,他壓著聲嘆了口氣。

儒雅的眉眼間頗有幾分失意。

-

那天當夜,溫延便抽出了點時間將溫睿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老爺子,其中自然也包括陳德元一家,以及他厭煩一而再再而三跟這兩撥人糾纏的各種算計。

陳嘉玉不清楚他是怎麼說的。

第二天,懷安上流圈子裡隱約傳出老爺子病了的消息,溫家備受矚目,一丁點風吹草動就會被猜測。

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透露出去的風聲,說老爺子生病跟溫正坤脫不了干係。

有心人再一打探,前幾天城北一星街被封查酒吧里,抓捕動靜特別大卻沒什麼後續的主人公是溫睿的實情突然傳播了出去。

這件事猶如往熱油鍋里濺了一滴水,成為不少知情人茶餘飯足後的閒談。

學校里,韓教授也問了陳嘉玉情況。

她將能說得簡單概述了下,夜裡洗漱完上床,有些好奇:「幹嘛要把溫睿的事情散播出去?」

「溫正坤盼著能找爺爺幫忙收拾爛攤子。」溫延鼻樑上架著眼鏡,垂眸看著平板,「就看他一力壓著的東西被廣而告之,還有沒有臉讓爺爺給他幫忙。」

說完又若有似無地扯了扯唇:「不過那天倒是跟他說錯了一句話。」

陳嘉玉歪頭看他:「什麼?」

「他那寶貝兒子不是吃喝嫖賭。」溫延的睫毛半壓,眼尾泄出一星半點的嘲弄意味,「是吃喝嫖賭抽。」

他哂笑:「這下是真樣樣精通了。」

陳嘉玉瞧著他的側臉走了會兒神,莫名其妙地,她想到那天半夜被溫延發出的細微動靜驚醒時的畫面。

可能是被夢魘住,溫延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對勁,平時臉紅都沒有過的人,當時眉心緊擰,額角隱忍出一道道暴起的青筋,黑髮濕著,一張臉緋意瀰漫。

看得叫人心驚膽戰,陳嘉玉小的時候聽老一輩人說過,做噩夢的時候不能突然把人喊醒,會有分辨不清夢境與現實的直接瘋掉,還有猝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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