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裡光黯淡下去,「喔,姐姐要問什麼?」
「長生,你可知世子殿下現在情況如何了?」
「聽說還昏迷著未醒。」
沒死就好。沈秀吐氣,「他傷勢很重?」
「是很重,也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聞言沈秀蹙緊眉頭。
「姐姐,你是不是很內疚?可這不怪你呀,你不是說了嗎,你看到有人救他了才跑的。而且,又不是你把他弄傷的。」
魏長生並不知,司馬燁是為了救她才受傷。她沒說這事。所以覺得她不應該內疚。
沈秀張口欲言,終而作罷,「好了,你睡去吧。」
魏長生再一次一步三回頭,離開這裡。沈秀漱完口,待頭髮幹了,她吹滅燈盞,躺到床上去。
在床上翻來覆去,她一會兒想到司馬燁,一會兒想到魏朝清,一會兒想到魏長生,又想到她爹娘,最後想到了常安樂。
安樂遲遲未歸寺廟,不知是人出事了,還是被什麼事耽擱了。她越想越心急,最後下床,點燃燈盞,推開門。
她直接對侍衛道:「勞煩您幫我叫一下長生,我有事要與他說。」
月光下,侍衛一言不發。
這是沒聽清還是不願意?沈秀正欲再重複一次,就只聽侍衛道:「稍等。」
被侍衛叫來的魏長生揉著眼睛進屋,「姐姐,你找我有什麼事?」
「打擾到你睡覺,實在是抱歉。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幫幫忙。」她與他說了常安樂的事。
「你現在能派人去寺廟那裡看看嗎?看看她人在不在,若她在的話,告知她一聲,我去找我要找的人了。」
魏長生二話不說,派人去了寺廟。
寺廟裡,常安樂趴在佛像前,低聲嗚咽著。
楊爺爺這麼快就走了。他都不告訴她一聲就走了。是怕她非要跟著他走嗎?她是想跟著他走的,可也沒想過要去賴著他,非要跟他走!
楊爺爺誤會她了。她並不是那樣賴皮的人。她傷心地無以復加,抽抽噎噎時,一束光影從外頭照進來。
「可是常安樂?」
……
侍衛回來時,沈秀已經打了好幾通瞌睡。
聽侍衛說,安樂在寺廟裡,沈秀放下心來。她沒出事,只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人沒出事就好。
一聲雞鳴劃破寂靜,整個京城在雞鳴聲里逐漸甦醒。魏長生一醒來,就啪嗒啪嗒地邁著小短腿兒,去沈秀的房間。
他與沈秀一同用早食。
魏府的早食不似公主府里的早食那樣過度奢侈。這裡的早食偏養生,偏清淡,雖沒那麼奢侈,但也樣樣齊全。
「舅舅昨夜沒回來,歇在宮裡了,今日我得一個人去國子監。」魏長生吞咽著百寶粥,說道。
「你一人去能行?」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六歲啦,一個人能行的。」他拍拍自己的胸膛,一副他很行的樣子。
沈秀失笑。其實也不算他獨自一人去國子監。畢竟還有趕馬車的車夫和保護主子的侍衛在。
用完早食,魏長生戀戀不捨上了馬車。他不想去國子監,他想和沈秀姐姐待在一起。想與她,時時刻刻待在一起。他悶悶不樂,苦惱地捧住肉嘟嘟的小臉。
國子監里。司馬承歡唉聲嘆氣,「阿燁哥哥何時才會醒啊,這都好幾日了,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司馬朗也唉聲嘆氣,一嘆司馬燁何時會醒,二嘆自己何時才能找到沈秀。
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找不到她,真真是讓他心急如焚。到了晌午,他沒甚麼胃口吃飯,半碗飯都沒吃到就放下筷子。
書童:「殿下,您再多吃兩口,您瞧瞧,您這幾日都瘦了不少。」
司馬朗勉強再多吃了兩口,吃完又撂筷子。
「殿下,再吃點吧,您瞧您,臉上的肉掉了不少,都沒之前英俊瀟灑了!」
「什麼?」司馬朗揚聲,「去拿鏡子來!」
書童取來鏡子,司馬朗照拿鏡自照,「真沒之前英俊瀟灑了?」
哪有女子不愛俊俏郎君,若他沒之前英俊,變醜了,沈秀嫌棄他怎麼辦?
那可不行!一想到沈秀會嫌棄他丑,他就如臨大敵。
扔下鏡子,他急急忙忙拿碗筷,直往嘴裡塞飯菜。他得把掉下去的肉長回去,他得英俊瀟灑回去,如從前那般英俊瀟灑!
傍晚的天,呈明麗的藍色,藍色里夾雜著薄淡的夕陽紅。薄淡的夕陽紅,在街道上織了一地的絲滑紅綢。馬車在絲滑的紅綢里平穩行駛向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