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取重點的能力是體育老師教的嗎?」喬雲忻笑得咬牙切齒,「我說的是資格的問題嗎?」
「難道不是嗎?」鄭衎震驚了,「這是你成為舉世矚目的小提琴家後舉辦的第一場的宴會,用音樂當主題不是很合適嗎?比起以往的沒有主題硬湊,今天這個主題多貼切啊!大家也可以假裝自己是你在音樂領域的朋友,體會一把當音樂家的感覺。」
鄭衎說著,聲音甚至帶上了吟誦感:「自由!藝術!這是多麼有趣的東西啊!」
喬雲忻聽著他慷慨激昂的發言,總算搞懂了這群人快樂的來源。
他感覺頭有點疼,示意對方趕緊走,不要逼自己趕人。
鄭衎誓要將「損友」二字貫徹到底,不肯走不說,還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你不喜歡?準備去找季董算帳?那我更不能走了,我要去看熱鬧。」
「滾滾滾,你哪個眼睛看到我不喜歡了?」
沒有人提季滄溟的時候,季滄溟是「那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傢伙」,可一有人提,季滄溟就搖身一變,有了截然不同的評價:「他那麼冷靜理智的人,為了我搞了這樣一個宴會,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喬雲忻本來只是隨口反駁,反駁完自己愣了,終於意識到季滄溟為什麼會把自己的生日宴設計成這個樣子。
他莫名感覺有些好笑,原本隨意的態度也收了起來,正經地擺了擺手:「我先回去找他,一會有空了再找你聊。」
見喬雲忻態度認真,鄭衎也沒再提自己要去看熱鬧。
他要求眼前人保證事成之後一定要分享這段經歷,在險些得到一個爆栗前,迅速開溜,將「腳底抹油」這幾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喬雲忻暗暗磨了牙,但磨完牙重新冷靜,他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許緊張意味。
他深吸一口氣,將情緒穩定下來,這才轉身,重新回到了和季滄溟分開的地方。
不出所料,季滄溟還站在那裡,只是旁邊有兩個人。見到他回來,那兩人擠眉弄眼地對他打了招呼,而後就這麼離開,只剩下季滄溟獨自走了過來。
「對不起。」
「對不起。」
兩雙腳還沒站定,兩句一模一樣的話已然撞到了一起。
四目相對,喬雲忻先笑了,也當仁不讓地把話繼續說了起來:「我不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宴會,只是沒想到你會設計成這種形式,所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喬雲忻說完挑了挑眉,示意季滄溟繼續。
後者也跟著笑了,卻不是繼續未完的道歉:「我本來想解釋的,但聽你這麼說,我覺得我不用解釋了。」
喬雲忻「嗯哼」了一聲,沒有再好奇他原本想說什麼,只是說道:「我以為你會覺得我的音樂特別完美,沒有什麼比得上,設計這種生日宴會,你不怕我覺得受到了冒犯嗎?」
季滄溟毫不猶豫地反問道:「你會嗎?」
喬雲忻看著那雙沒有絲毫遲疑與擔憂的眼睛,感覺喜歡上一個過於了解自己的傢伙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對方完全知道怎樣討自己的喜歡,輕而易舉就讓自己本來就濃重的愛意又更濃重了一點——或許有些人覺得音樂高貴、聖潔、任何的娛樂都是冒犯,但他不會,他最開始喜歡小提琴,也沒有什麼高雅的原因,只是喜歡拉小提琴的時候可以與現實世界暫時割席的安靜而已。
「所以你覺得我會喜歡?」
出乎喬雲忻的意料,這回季滄溟搖了搖頭。
看眼前人突然來了興致,整張臉都寫滿了「快說,我想聽」,季滄溟本來想隱瞞到最後以免驚喜失效的話,到底還是提前說了:「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喜歡,但這是我除了你,絕對不會對其他人做的事。」
揣摩一個人的喜好,努力把一件事往對方可能喜歡的方向努力,或許最終對方不一定喜歡,但只要確定對方不會討厭,這樣的嘗試就是值得的。
喬雲忻知道對方在說什麼,正因為知道,哪怕他的理智叫囂著「不能就這樣原諒他,他都拖了多久了,還不表白」,但他的情感還是讓他心軟了。
算了。喬雲忻心裡想著。看在季滄溟這明顯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的份上,哪怕對方今天不表白,自己也暫時不從他房子裡搬出去。
下定決心,剩下的就好辦了。
喬雲忻非常乾脆地遺忘了自己剛進場地時對於這場宴會的藝術性與學術性的質疑,拉著季滄溟就來到了之前和鄭衎談話的鋼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