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吃了一驚,急忙問道,「薇薇,什麼五百兩?」
霍薇氣得猛猛瞪侄子,之後擠出笑臉對嚴氏道,「咳……沒什麼,是這樣的,府上資金周轉暫時困難,所以我先拿五百兩,等回頭周轉過來,我再拿回去。」
嚴氏苦笑,「國公府財務狀況,難道我不知?」
「……」霍薇。
是啊,從前國公府一直是老夫人操持,後來蘇明妝栽贓國公爺輕薄,老夫人舊疾復發,才沒再管。
裴今宴雖擔心母親身體,卻覺得有些事,長痛不如短痛,
現在說一個謊,回頭就要用百個來圓,還不如心一橫,把話說清楚。
更何況,在蘇明妝送來名貴藥材的調理下,母親身體已經康復很多,應該能撐住。
提起蘇明妝,裴今宴心底再次鬱結一番。
他到現在還不通,她到底有什麼秘密,為什麼突然性情大變;為什麼前一刻還好好的、後一刻突然對他恐懼;為什麼不惜毀壞名節陷害他,這麼快又期待著和離?
他覺得,這些秘密怕是一輩子,都難知謎底了。
嚴氏看著表情決絕的兒子,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道,「薇薇,你別說話,聽今宴自己說。」
「我……」霍薇沒辦法,對著裴今宴猛瞪,讓他別說。
裴今宴只當看不見,「如今國公府銀錢枯竭,連母親的藥都無法購買,嬸母送來五百兩救濟。還有,母親能好轉,是因為這藥是蘇明妝準備的。」
「什麼?」嚴氏大吃一驚,面色猛地一白。
「閉嘴!別說!」霍薇吼道,「裴今宴你瘋了嗎?你不要親娘了?」
裴今宴抿了抿唇,「抱歉,但我不希望母親用其藥、不知其功勞,我們裴家素來恩怨分明、公私分明。」
「你……」
「薇薇,」嚴氏蒼白著臉,咬牙道,「你別說話,聽今宴說!他說的對,我不願做忘恩負義之人。」
裴今宴知曉母親素來束身自愛、傲骨嶙嶙,如今母親知曉這麼多天,吃的都是仇人的藥,如何能接受得了?
他也覺得他自己瘋了。
但一想到蘇明妝做了這麼多,他們還繼續記恨,心裡又過意不去。
同時,他又無法說嬸母是錯的,因為從前蘇明妝確確實實做了坑害國公府的事……為什麼會這樣?
一名女子而已,為何會這麼複雜?
裴今宴想不通。
霍薇紅著眼圈,撇過頭,不再說話。
嚴氏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今宴,你是說重振望江樓所用銀兩,以及給我買藥的銀兩,都是蘇姑娘所出?」
「對……抱歉。」裴今宴羞愧地低下頭。
他知道,母親的尊嚴會被摧毀,就好像從前他的尊嚴一樣。
嚴氏蒼白著臉,沉默了許久,好久沒復發的咳嗽,又發作起來。
房內丫鬟早被遣了出去,霍薇起身倒水。
溫水慢慢喝了半碗,但嚴氏蒼白的臉色卻沒有改善,「我……知道了,就按……你說的做吧。」
裴今宴擔憂地看向母親,「母親是否怨我?」
嚴氏怔了一會,之後失笑,「國公府已如此,我有什麼資格怨?算了,你自己處理罷。」
「是。」
後來又說了幾句,裴今宴便被嬸母趕走。
霍薇親自「送」侄子出去,一出房門,對著侄子的腿就飛起一腳,「臭小子,你是瘋了嗎?」
裴今宴站立不對,任由嬸母出氣。
「你……算了。」霍薇紅著眼圈,「早晚知道的事,今天說出來也不錯,你也累一天,回去休息吧。」
裴今宴點頭,「是,嬸母。」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又想到了什麼,折了回來,「如果沒算錯時間,堂弟應該後天到京城。他信上說,到了之後先去衙門找我,待我下值,一起回來。」
霍薇沒好氣地懟了一句,「他愛來不來!」
說完,便賭氣回去,還順手摔了門。
裴今宴並無反應,只是擔憂地看了一眼母親房間的方向,之後轉身離開。
……
兩日後。
下午。
蘇明妝看了一天的書,看得眼眶發脹,眼睛乾澀,被王嬤嬤勸出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