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搖了搖頭,「沒事,給我……倒一杯熱水,還有,我們來聊天,聊什麼都行……快和我聊天……」
雅琴去倒水,王嬤嬤立刻問道,「小姐,望江樓進展得怎麼樣了?」
「如果預料沒錯,再有十日,便能開業。」蘇明妝心中感嘆王嬤嬤反應敏捷,有新話題的引導,她也能快速把自己從噩夢的漩渦中抽離出來,「對了,那個冷月匕首呢?給我拿來。」
「是。」雲舒跑去拿匕首。
這一時間,雅琴也把熱水端來,她事先試過水溫,溫熱剛剛好。
蘇明妝接了熱水,喝了下去,之後又把玩了一會匕首,這才把噩夢記憶狠狠甩開。
卻不知是這上過戰場的匕首攜帶煞氣、能驅除邪祟,還是因為她太喜歡這匕首,握著檀木刀鞘後,她就如同卷在狂風暴雨里的小舟,停靠到了碼頭,心逐漸平靜下來。
她一邊撫摸刀鞘,一邊想著:以後就隨身帶著這個匕首吧,當驅邪也好。
王嬤嬤見小姐臉色終於好轉,輕聲問,「小姐,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和奴婢說說嗎?」
之後對雅琴雲舒道,「你們兩個,先出去。」
蘇明妝搖頭,「不用她們出去,我也說不出什麼。」
王嬤嬤嘆了口氣,「……好吧,小姐若想找人說說,定要召奴婢來,何時召都行。」
……
翌日。
蘇明妝用過早膳,先在桌前坐了一會,手裡拿著裴老夫人注釋的一本《大學》。
但好半天,卻未看進一個字,
心思,都在裴今酌身上。
現在她已接受,裴今酌還未跛腳的事實,
那麼問題來了——裴今酌是何時瘸的?因何而瘸?瘸腿前後可有什麼性情變化?會不會像盛傳的「殘者多陰鬱」,他現在是否陰鬱?他後期為何與父親作對、斗蘇家?如果他沒瘸,會不會改變這個命運?會不會不與父親作對?
她知曉自己有杞人憂天之嫌,但事關重大,她不能抱有僥倖心理!
甚至有個念頭——能不能利用她的夢,來改變裴今酌的命運軌跡?
防患於未然!
她將書放了下,掏出一張紙,強忍著回憶噩夢的不適,開始羅列時間線。
當寫到母親死,便再寫不下去了。
她慌張地扔掉筆,任由墨跡掉落桌上,然後抓起冷月匕首,一邊摩挲檀木質感,一邊把匕首貼在心口。
好在,這方法有效果,她很快平靜下來,之後開始分析時間線,得出了結論——現在,距離裴今酌入仕引發官員爭論,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
而這一年發生了什麼?會不會是……等等,她好像又捕捉到了一絲記憶!
那記憶很淺,不仔細回憶,回憶不到。
但若仔細,又容易被捲入噩夢旋渦。
蘇明妝顧不上那麼多,她把另一枚祖皇帝的扳指找到,戴著扳指、握著匕首,才敢繼續挖掘記憶——
那是關於裴今酌入仕時,官員們展開的辯論。
除了裴今酌跛腳,還有一處爭論是——裴今酌身上並未有功績!
一般入朝當官,要麼考過科舉,有功名在身;要麼打過勝仗,有功勞在身。
兩者都沒有,只靠家族蔭庇的,也只能做個閒差、或者很難晉升,問題是當時裴今酌要入職的職位,可不是閒差。
然後便有一個官員諫言,大概內容是:裴今酌是裴家後人,並非無德無才之人,之前武科舉的成績優異,出此事故,也不能繼續武科舉,情況特殊。
皇上逐漸被說服,才讓裴今酌入仕為官。
蘇明妝起身,對窗外喊道,「王嬤嬤。」
「小姐,奴婢在。」王嬤嬤聽見小姐呼喚,立刻上前。
但王嬤嬤的話音剛落,就見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之後門口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蘇明妝在嗎?」
不是別人,正是裴二夫人。
蘇明妝一愣,「嬸母?請稍等。」
她拿起剛剛寫字的紙,快速揉碎,然後把茶水澆了上去。
那本就綿柔的紙張,瞬間變成漿糊狀,別說上面字跡,便曬乾了也很難拼湊成型。
做完一切後,蘇明妝出了房屋,「晚輩見過嬸母,嬸母這麼早來,所為何事?」
霍薇白了一眼,又哼了一聲,「某人不是讓我教她武功嗎?怎麼,不學了?」
「學,當然學!」蘇明妝恭敬道。
無論裴二夫人對她態度怎樣,她都不介意,因為知道裴二夫人是個外犟內熱的人,她讓別人教武功,別人未必會用心教,但裴二夫人一定會用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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