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他第一次從對方口中聽到不知道幾個字。
他當即就更心疼了。
畢竟是喜歡的、放在了心尖尖上多年的人。燕舟接受不了,那克萊爾就沒有苦衷嗎?
從出生開始就必須以女性的身份生活,不然很有可能被前皇室那昏君給弄死。
家裡人不敢明目張胆地偏愛,為了活命甚至把他從到了這麼偏遠的地方,那時候的克萊爾都還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燕舟知道自己小時候有多討厭,他沒有父母教育沒有任何人敢對他說重話,即使現在的自己看到過曾經的自己,或許都會嫌棄是個不好管教的熊孩子。但克萊爾對他向來很有耐心也對他很好。
他覺得自己就是這這一點一滴的積累里真正把對方當作了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人,因此不論對方外表如何性別怎樣,他大概都願意和對方共度一生。
可克萊爾眼中的他又是怎麼一副形象呢?
燕舟不敢想,他甚至會覺得自己或許從小到大都只是對方的包袱吧。
如今好不容易能把這個性格不合的麻煩甩掉,對方還要用各種理由威脅……確實是會讓人感到不悅。
燕舟能夠理解,就是有點兒難過。
不對,是非常難過。
畢竟被最最喜歡的人所討厭,換誰都會難過的。何況他對克萊爾感情真的很深。
燕舟整個人都有點蔫兒,但他不是那種畏畏縮縮只會內耗的性格,即使知道答案或許會是自己完全不想聽到的,但不願意面對就能夠不面對嗎?
他問:「那你喜歡過我嗎?」
對方沉默了很久,給出了同樣的答案:「我不知道。」
燕舟:「……」
他真的這輩子都不想聽到這個詞兒了!什麼叫不知道啊,喜不喜歡都不知道!
但人類的情感是很複雜的,喜歡一個人確實是和喜歡什麼物件不能一同比較。
他往克萊爾那邊坐了坐,又試著去牽那隻手,在沒有得到拒絕的時候,燕舟偷偷地又有點高興。
起碼對方並不牴觸自己。
他問:「那你討厭我嗎?會覺得我很煩嗎?會不想和我待在同一個空間嗎?」
他太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了,因此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這次,他總算得到了確定的答案。
「不會。」克萊爾說,「你不討厭。」
燕舟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就連語氣都有點兒得意:「不是我討不討人厭,是你討不討厭我。我又不是貨幣,總有人會不喜歡,重要的是你怎麼看的。」
他這人就是嘴巴上厲害,比起更傾向於實幹的克萊爾,燕舟的話總是會給人帶來不錯的情緒價值,讓人覺得自己有被他重視。
克萊爾這回倒是沒糾結:「我並不討厭你。」
「那不就行了,要不然你先和我試試看嘛?如果真的接受不了,到時候……嗯,到時候再說。」燕舟偷偷地耍起了無賴。
克萊爾的語氣也挺無奈:「我只是覺得,你可能不是很能接受。」
克萊爾的話並不算多,拋開外表,真正喜歡他性格的就更少了。他經常能聽到有人說他冷血無情,就連性子太狠也是一種錯。
燕舟倒是從小到大都很受歡迎,更重要的是,燕舟大概是喜歡女人的,這麼多年的相處,他當然清楚對方對於男性從來沒表示過有興趣,因此克萊爾一直當對方是個異性戀。
他對於自己的感情向來是逃避的,因此在恢復身份之後,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離。
人們對他的性格猜想得很對,他就是一個冷血,說斷就斷的人,他也確實能狠得下心。他覺得,一個異性戀的男性,要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個男的,恐怕會被噁心到。
他不是很想面對這樣的厭惡,所以才選擇了抽身。
但燕舟總是想要見他,克萊爾實在躲不過,這才選擇了面對。
可兩人一見面,對方那副不適的反應,他就覺得,自己的選擇還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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