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咬重了「小姐閨房」幾個單詞,語氣中帶著幾分暗示和警告。
寧媛知道安吉拉是職責所在,但還是讓她心頭不快:「安吉拉……」
正要開口,卻見榮昭南微微頷首,語氣平靜無波:「大少擔心七小姐遇到危險事情之後會害怕,才讓我送七小姐上來。」
他說完,轉頭看向寧媛,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仿佛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柔光,隨即又恢復了慣常的冷淡:「時間不早了,七小姐早些休息。」
寧媛原本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憋得她心裡更加鬱悶。
只能眼睜睜看著榮昭南轉身下樓。
男人白楊一般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冷峻,消失在樓梯拐角。
寧媛收回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安吉拉:「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數,不必安吉拉女僕長操心。」
說完,她轉身走進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安吉拉看著緊閉的房門,蹙眉,搖搖頭:「曼菲小姐說得對,到底不是寧家教養大的,不懂規矩。」
但上次寧媛給她的教訓,她還記得,沒再多說,轉身領著女僕離開。
……
寧媛回到房間,卻沒了睡意,滿腦子都是榮昭南和寧秉宇今晚的話。
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港城的夜空很少能看到星星,今晚更是被厚厚的雲層遮蓋,顯得格外壓抑,也讓人不安。
寧媛發了好一會呆,腦子裡都是今天晚上看見的血腥場面,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算了,她現在也見不到榮昭南,也沒法聯繫他。
索性定了下心神,去桌子邊坐下準備處理事情,不要一整個心神都在對方身上。
和男人在一起的時候開開心心,分開了也要有自己的事情才是她的習慣!
寧媛打開檯燈從抽屜里翻出來一份當初寧秉宇給她的合同,一個BB機忽然也從文件袋裡掉了出來。
這是她老媽給她準備的。
她拿起BB機,意外地看到上面的信息界面,在八點多的時候,多了一條數字信息。
她立刻起身拿電話回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響起蒼老的聲音,用粵語不耐煩地問:「哪個衰人,有沒搞錯,看鐘啊,幾點了打電話?」
「四叔,我是寧媛,不好意思,我看到您發的消息看晚了,您看了那份股權合同,覺得怎麼樣?」寧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哦,是你!」對方語氣稍緩,但還是不耐煩:「合同我看過了,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幾個地方需要改一下,已經改完了,這兩天記得來拿。」
「那就好,那就好,麻煩四叔了。」寧媛鬆了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既然是老九介紹來的,我給他這個面子。」對方頓了頓,又哼了一聲:「也算是謝謝你,時隔二十年,還能帶來老九和老方的消息。」
「舉手之勞而已,四叔您太客氣了。」寧媛謙虛了幾句。
她不太放心寧秉宇的律師,於是半個月前她拿了寧秉宇給的合同,按照方阿叔和九叔給她的地址嘗試著去找他們解放前就去了港府的老兄弟。
果然在西洋菜街的一處古董店裡見到了對方——老四叔。
老四叔知道她想要找律師,倒是乾脆地答應了,開了個不低的價格。
但是卻一直都沒給她消息,她還琢磨著什麼時候還得去一趟西洋菜街,沒想到今晚卻收到消息了。
「那我不跟你客氣,記得把律師費的支票開好,帶來我辦公室,」對方說完,也不等寧媛回答,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餵?餵?」寧媛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忍不住無奈地搖搖頭。
這老頭脾氣比方阿叔和九叔都怪,還真是惜字如金,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就在這時,她身後忽然傳來榮昭南清朗幽涼的聲音:「大半夜和誰打電話呢?」
寧媛嚇了一跳,猛地轉身,BB機「啪嗒」一聲掉在了羊毛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榮昭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就蹲在窗台上,一身迷彩作戰服,臉上還戴著黑色的頭套,只露出一雙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眸。
整個人像一隻蟄伏在夜色中的黑豹,帶著幾分危險野性的氣息。
寧媛拍拍胸口,有些無奈:「榮昭南,你怎麼一天天爬我的窗,別摔了!」
她就說呢,自家狗子哪裡是那麼聽話的人,安吉拉讓他走就走了。
明明是一身骨頭如果十斤,就有九斤是反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