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晚過去陪您。」
怕張爺爺多心,他又不緊不慢補了句,「許霧也要回去陪她家裡人,用不到我。」
張爺爺默了默。
「……行,那爺爺多炒幾個菜,咱爺倆兒喝點兒?」
老人家就這點兒小愛好。
江宴離輕笑點頭,「好。」
掛斷電話,江宴離臉上為數不多的溫情瞬間消失殆盡。
郵箱又有郵件傳來。
他打開查看。
【江先生,冒昧打擾了,我們公司對您手上的專利很感興趣,想要找您聊一下合作和技術使用權的事情,不知您是否方便?】
郵件附贈著一份醫藥研發項目的相關文件。
落款是許氏旗下的生物科技公司。
江宴離面無表情地看完,手指向上一滑,退出界面。
心如止水。
……
平靜的夜晚,江宴離被夢魘困住。
夢裡,女人的面容愈發模糊。
「媽媽,我真的能見到爸爸嗎?」
五歲的江宴離,小心翼翼地將小手塞在女人手心裡,貪婪地汲取著女人身上的溫度。
媽媽的手,是軟軟的,很溫暖。
印象中,媽媽從來沒有主動牽過他。
這是第一次,媽媽沒有甩開他的手。
女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攏著圍巾往前走。
他穿著新鞋子,費力地追趕女人的腳步,踩在柔軟的雪地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是媽媽送他的生日禮物。
到了一棟漂亮的房子前,女人蹲下身,溫熱的指尖一遍遍在他臉上撫過,似是在描繪他的模樣。
江宴離乖巧地笑著,一雙漆黑的瞳仁乾淨透亮,映著女人的容顏。
他默默把赤裸的那隻小腳丫藏在身後。
鞋子並不合腳,剛剛不小心跑掉了。
都怪他,長得太快了。
「媽媽,爸爸真的住在這個房子裡嗎?今天……他真的可以陪我過生日嗎?」
小孩子不懂得掩蓋情緒,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
女人將脖子上的紅色圍巾解下,系在了他的脖子上,抵禦了風寒。
小宴離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睫毛忽閃,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和期待。
「對,爸爸就在裡面,你待會兒就能見到他。」
媽媽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像是變了個人。
他真的好開心。
原來,他不是沒有爸爸的小朋友,媽媽也可以對他笑。
過生日就可以實現願望。
那他許願,跟爸爸媽媽永遠不分開!
「小離,媽媽去給你買蛋糕,你等媽媽回來好不好?」
他不想吃蛋糕,想和媽媽一起見爸爸。
對上媽媽柔情似水的眼神。
最終,他用力點點頭,只敢小聲對媽媽說,「……媽媽,我會乖的。」
別不要我。
女人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他身體凍得僵直,裸露的右腳疼到失去知覺,小臉兒埋在媽媽留給他的圍巾里,眼巴巴地望著女人離開的方向,不哭不鬧,一動不動。
身後的大門,咔噠一聲打開。
江宴離煞白的小臉有了神采,「……爸爸,你能陪我去找……」
「賤種!誰是你爸爸!」
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婦人從裡面走出,一腳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晃了晃,不受控制地栽倒在雪地,緊緊護著懷裡的圍巾。
女人面目猙獰,瘋一樣掐上他的脖子,怨毒地詛咒--
「去死吧,一個野種,根本不配出現在這世上。」
窒息感襲來,他奮力掙扎--
「江宴離!醒醒啦!你快醒醒!」
他猝然睜開雙眼,驚坐而起,額角冷汗涔涔。
耀眼的陽光透過窗簾,打在臉上。
他眯著眼睛,抬手擋了擋。
許霧頭抵在門上,又抓又撓,哭喊聲有氣無力,跟死了半個似的。
「老公,你快醒醒啊~」
「我們的寶寶要被你餓流產了~」
江宴離揉著眉心嘆氣,翻身下床,猛地開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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