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衿點頭,朝大山道:「我要去裡面給我亡母上香,你若有事同我說便在寺中等我一會兒。」
大山重重地點了點頭,秦子衿等人趕緊進去。
上完香,秦子衿需跪在牌位前聽僧人誦經,約莫兩刻鐘後,一切才結束。
等秦子衿從供奉長明燈的廟堂出來,便瞧見大山跟祁府的府衛一起,當真還在等她。
秦子衿打發了其他人先把東西拿去歇腳的廂房,留了冬鳳陪著自己見大山。
大山見了秦子衿,又是一拜,秦子衿趕緊屈膝還了一禮。
大山卻直接跪了下來,嚇得秦子衿趕緊後退了幾步。
「您這是做什麼!」秦子衿說著趕緊示意冬鳳幫自己將他拉起來。
冬鳳畢竟也是女孩子,不便伸手,只是躬身說:「壯士趕緊起吧,您行如此大禮,倒是叫我家姑娘不自在了。」
大山這才依言站起身,「在下感謝秦姑娘的救命之恩。」
「這倒是如何一說?要說是您救了我才是。」秦子衿忙道。
大山卻說:「周大人都告訴在下了,是秦姑娘您催促著官府辦案,又出了巧妙計劃,才讓在下有幸撿回一條命,如此大恩,姑娘受我一拜,是應該的。」
秦子衿趕緊擺擺手,「您千萬別客氣,辦案主要是周大人出力,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那日命懸一線之時,能遇到姑娘,真是在下命不該絕。」大山堅持說。
秦子衿辨不過他,索性換了話題:「聽聞周大人已經結案,你怎麼會在這裡?雜技班還未出城嗎?」
大山嘆了一口氣,道:「我雖撿回一條命,但因傷得太重,左手如今無法受力,做些活計還行,若是想要再表演頂缸恐不成。」
秦子衿惋惜地看了一眼大山。
「班主他們前日便已經出城了,我想著好歹要與姑娘道過謝之後再做打算,所以還留在城中,」大山又說,「關於姑娘會到金塔寺一事倒也好打聽,只是拿不準姑娘何時會來,所以我近日在寺門口做些苦力活,一邊等著姑娘,一邊賺點零用。」
「你這手能做活嗎?」秦子衿想起上山的時候看到路邊有苦力在搬運石板,應該是寺中修所需,那些人各個都被厚重的石板壓彎了腰。
雖然背的時候是腰用力,但將石板搬下背架也得不少臂力啊。
「勉強也行。」大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主要靠右手。」
「班主這般也太過絕情了,」秦子衿低聲說,「你好歹為他也賺了些錢,如今見你手傷,便迫不及待地丟下你。」
大山笑著搖了搖頭,「我自小是被賣給班主的,因為要練大力士,自小吃的便比別人多,本就是要從我身上賺回本的,如今我手受傷,不能再幫他賺錢,他沒要我拿錢贖自己便已經是大恩了。」
「如今的世道,錢不好賺,雜技班也養不起一個閒人,只是我這一輩子沒學過其他長處,圖有一身蠻力,卻也只能靠這個賺點錢餬口了。」
秦子衿看了一眼大山,他雖長得粗狂,卻有如此細膩的心性,旁人若是像他這般遭遇飛來橫禍,只怕早已經怨天尤人,他不僅逆來順受,還對所有人都心存感恩。
「那你做這個能賺多少銀兩?」秦子衿問。
大山羞愧地低了低頭,道:「一塊石板一文錢,一趟最多能搬得動五塊,昨日搬了五十塊,賺了五十文。」
五十文,一錢銀子都不到,哪怕早晚只吃素麵,也落不下幾文錢。何況他如此魁梧,自然是吃得多。
秦子衿沉默了一會兒,看向大山道:「不如你來給我做事吧?」
大山詫異地看向秦子衿。
秦子衿繼續說:「我入京身邊只帶了兩個丫鬟,外面缺個跑腿辦事的人,我身邊的丫鬟每月月銀是一兩,不過你在外頭,吃住還得花錢,便給你每月二兩銀子,你可願意來?」
大山聽了忙說:「秦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姑娘若是有事需要在下辦,只管吩咐便是,不用給在下銀兩。」
秦子衿抿了抿嘴道:「我不是要你幫我辦一兩件事,日後可能冬鳳不方便出府辦的事都會交給你來辦。」
「可在下除了一身的蠻力,其他什麼都不會,恐砸了姑娘的差事。」大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