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上還在別宮避暑,京中能讓他給面子的恐怕只有他的先生范夫子,可那范夫子也是個傲慢的性子,舅伯們有心無力,無從下手。」
「即便是送銀兩也不行?」杜氏又問,「不是讓你拿了那麼些銀兩去嗎?」
祁彥翎搖頭,「這案子如今查到哪一層尚且不清楚,本就是貪污受賄的案子,誰都不想因這點小錢將自己牽涉進去了。」
杜氏無措地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又只好轉頭看向老夫人,「母親,眼下只能找那個野丫頭幫忙了。」
「如今皇上不在京中,那周大人再孤傲,也不可能不給長公主面子吧?」杜氏又說。
老夫人看了一眼杜氏,狐疑地說:「大家都說,駙馬爺收那丫頭為義妹,不過是為了修發繡繡品,如今東西已經修好了,長公主還會幫她嗎?」
「幫不幫試試就知道了。」祁彥翎接話道,「與我們而言,總歸是有好處的,長公主若是肯出面救出父親自然是最好,長公主若是不肯幫忙,說明請自己這個駙馬爺義妹的身份也沒什麼分量,日後我們也就不用太忌憚她了!」
「就是啊!」杜氏忙說,「眼下也就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那難道要我去求她一個小丫頭?」老夫人不甘地問。
「她哪有那麼大的臉,您什麼身份,稍微給她點甜頭得了!」杜氏說,「她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您稍微賞她點東西,她就立馬喜笑顏開了!」
杜氏這算盤打得精細,慫恿老夫人去求秦子衿,一來自己不用受氣,二來,這給秦子衿的東西便也是老夫人出的,她既省錢又省事兒,還能把事給辦了!
老夫人聽了,倒是認真思索了一番,隨即招來貼身的丫鬟,取了自己腰間的鑰匙給她,「去我庫房把之前收的一套鎏金步搖尋出來給秦子衿送去,並請她過來說話。」
不一會兒,鎏金步搖就送到了秦子衿面前,秦子衿抱著湯圓,坐在鞦韆上,聽著老夫人屋中的丫鬟誇讚這托盤裡的金釵是如何的好,如何的值錢。
「姐姐是打量我戴不起純金的嗎?竟跟我說著鎏金的值錢?」秦子衿出口打斷丫鬟的喋喋不休,然後抱起湯圓,從它厚厚的毛髮下面摸出脖子上的一個掛鎖示意給丫鬟看。
「武侯府的兩位小姐十分喜歡我的湯圓,先前送了兩對鈴鐺,覺得寒磣,後來找工匠打了這把金鎖送來,足足一兩黃金!」秦子衿說著瞥了一眼那丫鬟,倒是叫那丫鬟臉色花白,一時咬著嘴唇,答不上話來。
「端回去吧。」秦子衿也沒心思為難一個小丫鬟,直接打發她走,「回去後你就說……」
秦子衿頓了頓,隨即道:「算了,你未必敢說。」
秦子衿抬頭叫了歡喜過來,附耳到歡喜耳邊交代幾句,然後囑咐歡喜:「你去替我回話吧,回完話就回來,莫要多說什麼。」
歡喜最樂意做這種事了,立馬興奮地應下,直起腰身看向那丫鬟,「走吧,我同你去回話!」
那丫鬟平日就知道歡喜牙尖嘴利,又見她喜笑顏開的模樣,便知道要去回的定不是什麼好話,但歡喜去說總好過自己去回好,便點點頭,又將那鎏金步搖重新端回老夫人處。
歡喜當真按著秦子衿的囑咐,進門請安之後便直接說:「我家姑娘說了,老夫人和二夫人若是真心要幫忙,便要有真心求人辦事的態度,用不著拿這些物件去試探,我家姑娘就喜歡俗氣,只認真金白銀,這些個花里胡哨的東西她平日裡不喜歡,就不勞老夫人和二夫人破費了。」
「再者,姑娘近日種菜,傷著身子了,不能多走動,不方便前來。老夫人年紀大了,若是也不方便走動倒也罷了,二夫人精氣十足,只得勞煩二夫人多走動了。」
「她好大的架子!」杜氏拍桌而起。
秦子衿早料到了她這反應,事先便告訴了歡喜如何回。
「姑娘早有言在先,二位長輩,如何教,她便如何做,您二位若是這般請,她明日也下一貼去請駙馬爺和長公主。」歡喜得意地說,「左不過二老爺不是姑娘的親二叔,她倒也用不著太上心。」
「你!」杜氏氣得險些氣結。
歡喜倒也反應快,眼看著效果達成,連忙屈膝一拜,「奴婢話回完了,趕著回去照顧姑娘,退下了。」
倒也不用等老夫人和杜氏發話,便趕緊轉身跑了出去。
回了院中,將畫面形容給秦子衿聽,幾人樂得笑個不停。
正笑著,祁承翎來了,秦子衿趕緊迎上去。
「到屋裡坐。」秦子衿說。
祁承翎搖頭,「不了,我就幾句話,站這裡說完便走。」
「二叔的事,雖然父親也同意了,但你最好還是連問都莫問。」祁承翎說,「拖他們些時日,待周大人那邊查清楚了,我再去問周大人。」
旁人都只知道秦子衿和駙馬的關係,以為她是要去求駙馬和長公主,祁承翎卻從錫山村的案子中覺察到,秦子衿與周大人或許早就認識,秦子衿往自己身上攬事兒,只怕是準備自己去找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