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潤科上位之後,啟用了許多登科新人,如今朝中,一派欣欣向榮的面孔。
秦子衿一眼掃過去,便瞧見那人群里有好幾位先前閣學院的弟子,只不過她認出了那些人,那些人卻不認得她。
她去年假冒「亦明公子」考了院試,以榜首第一的成績入了閣學院,但她不是太史院,便是馮家商行,偶爾還要去范府露露面,哪有時間到閣學院,最終找范夫子開了後門,免了她到閣學院讀書,只取了「學生」的身份,等著今年秋日的科考便是。
「師兄!」秦子衿湊到周潤科身旁去,小聲問道:「皇上這是要做什麼?」
周潤科笑:「你的桑蠶鎮如今是京城邊上最富饒的鎮了,聽說鎮上的村民日子比京城裡的衙差們都富裕,惹得周遭其他村子眼紅不已,皇上聽了,起了興致。」
「那也不用如此大的陣仗吧?」秦子衿用眼示意了一下對面的幾位尚書,各位尚書身後還帶著各部侍郎,再加上隨從侍衛等等,隊伍瞧著浩浩蕩蕩的。
「桑蠶鎮賺了錢,其他的村子自然眼紅,也想學著養蠶。」
「這可不行!」秦子衿打斷了周潤科的話,「桑蠶鎮每年養多少蠶那是我們預估了需求的,出多少繭都有馮家商行兜底,只要養得好,只賺不賠,肯定賺錢。」
「可市場只用得著這麼多的繭,再多,賣不掉,養蠶不僅賺不到錢,還會虧本!」秦子衿著急地解釋道。
周潤科勾了勾嘴角,「我亦是這樣跟皇上說的,然後皇上便說帶上所有的尚書和侍郎,跟著去看看你那裡是怎麼弄的,回來好琢磨其他的村子可以幹什麼。」
秦子衿點頭,這想法倒是靠譜。
二人剛說完,正午門被推開,皇上的車駕走了出來,眾人趕緊跪地叩拜。
「都起來吧。」皇上挑起紗簾,看了一眼秦子衿,「正好,你便跟著丞相吧。」
「是!」秦子衿答應著,待皇上的馬車過去後,趕緊同周潤科一起上了馬車,跟在皇上的馬車之後,在他們後面,各部的尚書帶著侍郎們一一上車跟上。
馬車上,只有秦子衿和周潤科二人,秦子衿便開口問起關口的事情。
「今年便是五年了。」秦子衿低聲開口,「坊間傳聞很多,聽說神武侯準備整軍攻打南召了?」
「坊間傳言,不可盡信。」周潤科道。
「那表哥呢?」秦子衿仰頭看向周潤科,「還沒有他的消息嗎?」
祁承翎到了關口,留在了神武侯的部隊裡,有神武侯的照拂,他和祁旭源雖說是馬夫,倒也平穩,秦子衿每隔一兩月還能與他通上一封書信。
去年及笄禮之後,秦子衿忽然間就沒再收到祁承翎的信了,北上的商隊走了好幾次,也沒打聽到祁承翎的下落,後來秦子衿無奈,給袁景澤去了一封信,這才知道,祁承翎在一次戰亂中失了音訊。
一個馬夫,根本就不用上前線,怎麼會在戰亂中失了音訊呢?
「我又細細盤了一下當年的事情。」秦子衿低聲開口,「發現了很多難以理解的地方。」
「那些玉珠對應的叛賊雖然找到了,但是玉珠的意義是什麼?南召王要給叛賊承諾,不應該是詔冊一類的更有權威性嗎?他自立為帝,連玉璽都給自己做了,還怕下聖旨?」
周潤科笑而不語。
秦子衿又繼續說:「還有尤浩神話,南召雖說以前是尤浩的地盤,但南召王乃真正的皇室血統,他為何要打著尤浩的噱頭自立為帝?」
「我後來去學了祁文君說的那幾本書,也學會看一些尤浩文字,但關於尤浩的書籍很少,除了那個神話,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內容,可就這麼一個簡單的神話,南召王就敢自立為帝?」秦子衿十分不解,「他狂妄自大也就罷了,文家也跟著造反,這叫人太難理解了。」
「你能理解嗎?」秦子衿直直地看向周潤科。
周潤科搖了搖頭,秦子衿卻笑了。
「所以,你不理解,皇上也不理解,但是你二人卻商議著同意了停戰。」秦子衿說完理了理自己的裙擺,「好了,我基本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追問你表哥的下落了。」
周潤科微微低頭,秦子衿向來聰明,他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馬車晃晃悠悠地出了城,又走了一段,眼瞧著前面就是桑蠶鎮了,秦子衿忽然回身看著周潤科道:「他會安然回來的,對吧?」
「會的。」周潤科輕聲答。
「那好,我便信你!」秦子衿說,「秋分時節,科考,他承諾過會奪狀元請旨求娶我的,我等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