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前,亓官辭剛成為導遊的時候,也是通過冥府的導遊大巴,經過一次黃泉路。
這條路,並不是給人走的。
這是一條屬於鬼魂的入陰路。
尋常人只有在死亡的時候,才可以踏入這條路,只有兩隻情況,是可以在活著的時候,進入的。
第一個情況,就是自身的氣運低下,達到瀕死的狀態,魂魄無法鎖在體內時,變容易失魂入陰。
比如之前的亓官辭。
他因為一直長時間的不規律作息,導致自己的氣運格外低下,才會在深更半夜的時候,被路過的黑白無常勾錯魂。
第二個情況,就是等。
每六年一次的爀鴠日,黃泉起大風,黃泉路開,生人可乘風入黃泉,得見孟婆莊。
今年確實是那六年一次的爀鴠日,不過這個日子,在亓官殊的生日之後。
而給亓官殊的藥,必須在生日前吃。
所以,想要去黃泉取藥,就只剩下了一種方法——
強行讓自己達到瀕死狀態,出魂入陰。
亓官殊三歲入峒樓,自五歲正式授予少司官一職後,每三年,就需要有一位修羅入陰,幫他從黃泉中取藥,穩定魂魄。
除了長老院的長老們,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要去黃泉取藥,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少司官不能親自去取藥。
不過,在堯疆之中,能夠為少司官辦事,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
沒有人會拒絕這份危險的任務。
包括百里若。
可以說,整個堯疆之中,除了鄔鈴兒,就只有百里若,是最把亓官殊放在心上的了。
黃沙漫天之中,有一位穿著黑色長袍,帶著兜帽,伸出一隻手,松松扯著兜帽的男人,正在沙地上行走。
這人幾乎將整個身子,都掩藏在了黑袍之下。
他伸出來拉住兜帽的手上,隱約可見精緻的銀色護臂,黑袍飄動間,還依稀可以看見掛在黑袍人腰間的一張凶獸面具。
面具上掛著小銀環和鈴鐺,在行走之間,碰撞出稀碎的樂聲。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男人停下腳步。
在黃沙飛舞的風浪之下,男人身上的黑袍和配飾,被吹的獵獵作響。
這樣大的風沙,讓男人險些拉不住蓋在頭上的兜帽。
兜帽飄下,男人的頭髮也在瞬間被吹得飛舞起來。
發間,他充做髮飾的銀飾鈴鐺和小銅錢糾纏不休。
除此之外,他用來遮蓋雙眼的黑色緞帶,也在大風吹動下,跟隨著頭髮一起捲動。
「咳咳。」
握緊拳頭,抵在唇邊,低聲咳了兩下,百里若的唇角溢出了一部分腥氣的血絲。
若無其事地抹去血絲,百里若透過遮眼布,「看」向了不遠前,那處在風沙之間,若隱若現的小莊子。
「孟婆莊,找到了。」
輕聲念出聲來,百里若的唇角揚起,不難看出他此刻的高興。
沒有任何遲疑,百里若任由斗篷和頭髮在風中吹動,一步一步朝著孟婆莊的位置走去。
越靠近孟婆莊的位置,風沙的劇烈程度,似乎就越大。
可奇怪的是,這些換做平時,都可以捲起百斤重的捲風,在面對這位雙目失明的青年時,卻只是將他的衣袍吹動。
黃沙之上,地上的腳印出現了一會,又會很快被新吹過的沙子蓋過。
地面上,除了有一雙成年男人穩健的腳步外,在腳步旁邊,似乎還有一道巨大的爬痕。
這痕跡看上去,像是蛇類的爬行蹤跡,可這樣大體型的蛇,又好像不太可能存在。
尤其是——百里若的身邊,明明什麼動物都沒有!
「嘶——」
「呼——呼——」
風聲下,一道輕到幾乎聽不見的嘶鳴聲響起一瞬,不過,也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見。
將全部的靈氣,都凝聚在腳下。
百里若一步好幾米地前進,即便是這樣,他也走了差不過一個小時,才走到了孟婆莊的門前。
在莊門前站定,百里若抬起手做出一個止步的動作。
這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也不知道他這個動作,是做給誰看的。
「叩——叩——叩——叩——」
握住莊門上的把手,在門上敲擊了四下,百里若客氣開口:「晚輩百里若,前來赴約取藥,請孟婆賜藥。」
百里若這位自驕自傲的人,除了在亓官殊面前,會稍微收斂一些,在其他人面前,基本都沒給過什麼好臉色。
可是現在,他倒是願意為了亓官殊,對孟婆客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