癩子早年沒少往鎮子裡跑,對鎮上的價格很是了解,眼下國泰民安又連著過了好幾個豐年,鎮上的人價要比亂世高上許多。十兩銀子都是少的,趙歲歲這模樣他多磨磨嘴皮說不定能講到十五兩銀子呢,也就是趙家的那些人眼皮子淺,這破天的富貴可不是讓他給撈著了?
孫二此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哥,你是想……」。
他乾瘦的臉上也掛上了喜意,「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借騾子!」
柴房裡傳來一聲極輕極細的響動,想必是屋裡的人也聽到了他們對他的安排,孫二沒當回事,大步朝著院門的方向走去。
他幾乎已經看到了未來的美好日子,癩子就算再摳也會分上他幾兩的,他又不像癩子在這邊沒什麼親戚,大可以拿著銀子到親戚那邊藏上幾年,他親戚家住的偏遠,又有癩子這個沒長腦子的在前面吸引戚五的注意力……那傢伙總不可能追他追到親戚家的村里。
要不是癩子就站在他的身後,孫二險些就要嘻笑出聲了。
想著想著孫二便走到了院子門前,手才剛剛摸上大門,驟然傳來「霍——」地一聲巨響,整扇大門都被人一腳踢開。
孫二被這股力道帶的向後趔趄了好幾步,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子,險些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柴房前的癩子也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著院門的方向。
他家的大門本就上了年頭,被人猛踹後有一扇門竟晃晃悠悠地直接脫離門框砸到了地上,激起大片飛揚的塵土,孫二兜頭吃了一臉的灰,眼睛嘴裡全是灰土,吭哧吭哧咳嗦了半天才捂著揉的發紅的眼睛看向來人。
只看了一眼,他的兩條腿就抽搐了起來。
癩子臉色也徹底白了。
塵埃落地,門外的人大步上前,右手握著一根粗長的棍子,寒泉般冰凜的眸子鎖在院中人的身上。
正是他們剛剛還在念叨著的本應死在玉米地里的戚五。
他其實在看站在柴房門前的癩子,可孫二卻仍頭皮顫慄腿腳發麻,明知對方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卻也一下都不敢動彈瑟瑟發抖地坐在那裡,哆嗦了半天也沒能憋出一個字來。
遠處圍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錢嬸子和她男人、剛剛在樹下乘涼閒聊的人等都跟了過來,還有些臨時聚過來的好信村民,一大群人將隔壁兩戶人家門口堵的水泄不通。
明明在場的有幾十號人,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止上一句,就連說話都要捂著嘴巴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句氣聲,唯恐聲音大上一點惹了戚家的這位煞神。
戚長夜掂了掂手裡的棒球棍,往前走了一步。
孫二本能般向後爬了一些,手腳並用,狼狽極了。
於是戚長夜的目光移了過來。
「七月初二,楊溪村東頭的玉米地里,有人用石頭在我後腦砸了一下。」
戚長夜的聲音平平淡淡的,與他剛剛問路時的語氣毫無差別。
孫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被戚長夜這樣盯著……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做出些髒污反應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我在地里躺了三個多時辰,醒過來時滿頭是血,身上帶的十兩銀子也不知所蹤。」戚長夜看著孫二臉上的表情,又抬起頭看向柴房前的癩子:「這幾日我一直在養傷,如今傷好便來找二位了,不知你二位這段時間睡的可還安穩?」
第3章
戚五是這十里八鄉都出了名的惡霸,吃喝嫖賭樣樣……不對,是除了嫖這一條其餘三條一樣不落,不嫖並非因為他不想,而是賭癮太大錢袋子空空根本沒錢去嫖。
硬要擠擠其實也是能擠出幾個銅板的,癩子就是鎮上花樓里的常客,但原主這人眼光極高性子極挑,普通人根本看不上眼,總想著等自己有錢再來,一來二去就拖到了現在。
這是戚長夜穿過來後僅有的幾件欣慰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