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桐哥兒沒跟著趙歲歲一起進鎮,前些日子溫度驟降,桐哥兒一不小心就染了風寒,好在燒的並不嚴重,昨天就已經不再發熱了,不過家裡的兩個大人都覺得應該讓他再多休息上幾天。
本身這鋪子也不是特別缺人,以桐哥兒的年紀個頭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勞動力,趙歲歲更不敢讓他去接觸爐火灶台,通常在鋪子裡面也是做些遞東西拿東西類的零散雜活。
戚長夜也不是沒想過把他留在家裡,不過他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山腳戚家的,有時候往山里一跑一待就是一大天的時間,總是有些不太忍心將這麼點的孩子單獨扔在房子裡面,他自己在利用空間在山上與家裡搬運東西時也多有不便。
況且桐哥兒自己也想往鎮裡面來。
趙歲歲在紙上勾勒了幾筆——或許是受到戚長夜的影響,比起毛筆他似乎也更偏向於炭筆一些,畢竟炭筆隨時隨地都能書寫,不用像毛筆那般寫字之前還要提前研墨。
——更重要的原因也是炭條是他們自己燒出來的,大山裡頭到處都是木頭,燒這東西一點都不需要成本,墨的價格卻極其昂貴,他們賣出幾百塊棗糕都未必能換回一塊墨來。
要不是戚大哥堅持必須記帳,趙歲歲連紙都捨不得用。
他不識字,戚長夜便挑了些常見常用的字教給了他,譬如他家鋪子頂上懸掛著的那塊牌匾,每天早上抬起頭來就能瞧見,看得多了就算不認識字也早記下了具體樣子了。
戚長夜先從他們周邊出現的字教起,像是鋪子旁邊的那家布莊,趙歲歲只要歪過頭去就能看到偌大的牌子,畢竟是隨時隨地都能瞧見時時刻刻都能鞏固複習著,沒過多久他就將這些字給背下來了。
他們燒出來的炭筆其實質量並不算好,寫出來的顏色也不是很深,字跡淺淡不如墨筆那般適合長期保存,歲哥兒便暫且先這樣用炭筆臨時記著,每隔幾日再用筆墨統一抄纂到紙張上面訂成帳本,久而久之便也慢慢養成習慣了。
鋪子的大門早就關了,屋裡只有他們兩個,趙歲歲核對了下本子上的帳目,又清點了下今日收到的銀錢數量,確定兩方沒有出入後才合上本子將銀錢給收了起來,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戚長夜也已經將鋪子給收拾的差不多了。
棗糕鋪里的光線並不算好,畢竟房間格局擺在那裡,關上前後的窗戶以後可見度便驟然變得低了許多。趙歲歲與他一起將兩個竹筐提到了板車上面,慢慢悠悠地驅車回到了村子裡面。
「下午去鎮裡買了些東西。」戚長夜將一個小木盒子推到他的面前:「送你的。」
他的語氣太過於稀鬆平常,仿佛只是給家裡面補充了些日常生活用品,推盒子的動作也很是隨意,以至於趙歲歲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直到他將盒子打開……整個人才呆在了原地。
盒子裡面用紅布包著三件首飾。
一根銀簪、一個同樣是銀制的手鐲,還有一條金色的鏈子。
在日光下折射出瑩潤的色澤。
趙歲歲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
「在鎮裡的那家首飾鋪子裡瞧見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戚長夜尷尬地轉開視線,想說什麼,但在趙歲歲直勾勾的目光注視下硬是一個字都沒能再憋出來,只得僵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找大伯有些事情,回來的路上忘記說了,我去大伯那邊一趟。」
趙歲歲:「你……」。
還沒等趙歲歲將話說完,戚長夜就已經發揮出了在山林裡面追野雞攆兔子的速度,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趙歲歲的面前了。
甚至都沒給趙歲歲留叫住他的時間。
徒留趙歲歲站在原地捧著巴掌大的木盒發呆。
……
戚長夜也不完全是給自己找藉口,他的確是有事情要與戚大伯商量,手工製作蠟燭的效率實在是太慢太慢了,且用烏桕子製作出來的蠟燭都是乳白色的,雖說這顏色很是細膩柔和,但在這樣的朝代裡面終歸是有些不太吉利。
他更不可能將所有的蠟燭都用烏桕子製作,山上的烏桕子樹的確不少,但是雞蛋總不好全都放進一個籃子裡面,是以這段時間戚長夜一直盤算著能不能找到其他材料,順便給蠟燭調個色改變下外形,這在後世是相當常見的事情,只要這邊材料到位,戚長夜隨時都能動工。
這次去找戚大伯也是因為這件事情,雖說沒在山裡瞧見,但也不能妄下定論說這個朝代就一定沒有,村裡的人見多識廣,說不定就有人能夠給他提供一些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