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民達把飯菜都端出來後,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笑容有些討好,問張素心這些菜夠不夠,張素心不太清楚他去B市那幾天具體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他回來是跟著姜民富和姜勝一起。
她生病後就不再和姜民達吵架,別人不想告訴她的事情,她不會想去主動探究。
姜知杳在家裡待了一周,就買了去B市的機票。
臨行前一天的晚上,湯景貽跟湯媛媛過來了一趟,湯媛媛還不知道湯景貽受傷的事情,帶了繼女從國外寄回來的保健品給張素心和姜民達,大人在屋裡嘮嗑,姜知杳和湯景貽在外面繞著農田散步。
「你能分清蔥跟韭菜嗎?」湯景貽打開手電筒指著地里的綠色問。
「看不起誰。」姜知杳蹲下去,分辨了會兒,指著靠近自己的方向說:「這蔥。」又指遠了一點:「那是韭菜。」
湯景貽像是玩上癮,又讓她分辨蔬菜種類,姜知杳答了幾次後對這遊戲失去耐心,問他是不是閒著沒事幹,湯景貽蹲在那裡沒吭聲,很專注地看著前方的什麼,姜知杳有點兒困惑地也蹲下去,問他在看什麼。
這時候聽見湯景貽問:「那你能分清楚我和遲盛嗎?」
姜知杳從他手裡拿過手機,照向他的臉。
光亮讓他閉上眼睛。
「也沒發燒,怎麼問這麼弱智的問題,別說你們不是一個爸,單看臉也不會有人覺得你們很像吧?」姜知杳關了手電筒,把手機塞回他手裡,又問他:「所以你發什麼瘋問這個問題。」
「就覺得有點奇怪,既然我們一點都不像,高中時候你為什麼不繼續喜歡我轉而喜歡他。」
姜知杳以為自己聽錯:「你在說什麼?」
「你搬家的時候有個箱子放我家裡了,裡面有日記,我媽收拾東西的時候以為是我的,放我抽屜里了,我看過。」
剛打開的時候沒意識到是姜知杳的東西。
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很自然轉變為都已經看了,看完又能怎樣這種心態。
誰知道會看見她每一句抱怨後面都跟著自己的名字。
他不是笨蛋,情商雖少但不是沒有。
「你喜歡過我。」他這麼篤定。
姜知杳沒想到寫過的日記會成了現在讓她頭疼的元兇。
「那不是喜歡。」她解釋:「我們從小就認識,很多事情都是一起經歷的,我把它們寫進日記的時候難免會寫下你的名字,因為你也是那些事情的一部分。」
湯景貽低眸看著腳下的土:「從派出所回學校的時候,樊樂琪對我說,你以前之所以會跟遲盛走得近,是因為不想被卷進我和她之間。如果你那時候跟我說你在意,我——」
沒人打斷他,他自己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發現,即使那時候姜知杳明確對他說她不喜歡三個人一起回家,他也不會做出什麼舉動,或許此刻的他回看那時候的自己,認為藉由樊樂琪去窺探有關於親生父親的點滴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那個人根本不值得他花費一點心力。
但那時的他對父親仍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十七歲的湯景貽或許發覺了姜知杳的冷淡,但他選擇忽視。
「我媽還覺得我們遲早走到一起。」
「其實我之前聽見過。」
「聽見過什麼?」
「你媽媽說讓你跟樊樂琪走近點,說對我們家已經幫了很多了,這種話我之前都聽見過。」
湯景貽皺眉,似乎在回憶,片刻後他想起來了,正要對姜知杳解釋。
姜知杳沖他比出暫停的手勢:「我知道阿姨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不然也不會在我媽生病的時候借錢給我們家,我只是想藉由此事反駁一下你剛才的話,而且我也不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是給人一種.....我們會談戀愛的錯覺?」
湯景貽哦了一聲,說:「那你男朋友為什麼老吃我的醋?」
姜知杳面無表情:「他沒有吃你的醋,他只是為了表達出對我的在乎。」
湯景貽挑眉:「那我明天跟你一個航班?」
「......你不然回家吧,我總覺得你今晚喝醉了,希望你睡醒能恢復正常,不然我們的友誼很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回家路上湯景貽真睡著了,醒來快到家門口。
湯媛媛關了車裡的空調,開著窗吹風,嘴裡哼著歌。
他醒了會兒神,喊了聲媽。
湯媛媛問他有什麼事。
他看著窗外,問她:「我是不是挺幼稚的。」
湯媛媛哈哈大笑:「現在的小年輕不都流行什麼,男人至死是少年?兒子,你這不是幼稚,你只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