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醫務室去了。」鄒璥埗隨口就來。
「是嗎。」田曉軍冷笑一聲,心裡明鏡似的。
鄒璥埗只得尷尬一笑,他是真不知道。
夜色伴著蟬鳴,校外的馬路上只偶爾駛過幾輛車,少有人巡查的高牆上,忽地跳下個人,他急速跑在樹旁的青板路上……
臨近考試的晚自習,老師幾乎都是在給時間複習,聞旅沒抬起過頭,在暖寶寶的作用下,疼痛感減弱了一些。
下課後,她往後走,彎腰在地上找,她的杯子呢。
鄒璥埗坐在椅子上瞧她,背往後靠,「找什麼呢你。」
她說:「杯子。」
想不到阿儕喜歡這種類型的,鄒璥埗仔細瞧她,放大嗓門喊了聲,「誰看到地上掉的杯子了。」
迎著這麼多同學的視線,聞旅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沒見過。」
「我看好像是儕哥撿了。」
「他上節課在後面站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
這些聲音傳進耳中,有關上節課下的記憶重回,聞旅點了下頭,準備往回走。
「別走啊。」鄒璥埗喊住她,「我特想跟你聊聊。」
她回頭看他,示意他說。
趁著某人不在,鄒璥埗挑了下眉,他笑,手點了點他旁邊的桌子,「你覺得他怎麼樣。」
無賴,還動不動就欺負她,聞旅淡淡道:「不怎麼樣。」
看來他兄弟的愛情還沒開始就得結束,鄒璥埗笑得挺猖狂,椅子腿一晃一晃的,「就是,混蛋唄。」
話音剛落,他口中的人突然出現在他跟前,面色不詳。
鄒璥埗還沒來得及躲,就被他現在的模樣驚訝到了,「你是去爬洞了還是怎麼,摔了一跤啊?」
聞旅下意識轉過頭。
他本來乾淨的黑T上多了幾道灰塵,頭髮也亂了不少,但手中提著的袋子卻乾乾淨淨,一點沒撒出來。
莫名的,幾乎是在看見他的那一刻,聞旅就動起步伐,準備往座位上走。
周儕的神態不太好,眼中有愧疚,更是心疼,好像做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到她桌上,說:「給你買了粥,胃疼吃點會好。」
這個時間,學校里絕對不會有熱粥,頂多只有超市里乾巴巴的零食,她眼中盛著疑惑,卻沒多問,只說:「我不想吃。」
周儕低下身,他把盒蓋打開,露出裡面還冒著熱氣的白粥,語氣很輕,幾乎是在哄她。
「味道不怎麼好,翻牆出去買的,找遍了也只有一家店賣。」
「吃一點吧。」
所以他身上的痕跡,是翻牆才有的,聞旅說不出現在是什麼心情,腹部的疼痛讓她情緒變得很差,不久前才被他氣哭,現在卻告訴她,他很好,好到以為她胃疼就翻牆去買粥。
她沉默片刻,伸手拿了袋子裡的勺子,低下頭吃了一口。
確實不算好吃,一點味道都沒有。
「我的杯子在哪。」她問他。
周儕說:「摔壞了,明天再帶一個新的給你。」
看在他翻牆那麼辛苦的份上,原諒他了,聞旅嘴角翹了翹,「不用了。」
但他沒看到。
他只知道,她不舒服,他卻惹她哭了,還弄壞了她的杯子。
現在他的眼裡,是她一小勺一小勺地慢慢喝粥,模樣乖巧又安靜。
課間,班上大部分的人都去外面的走廊了,只留了幾個在依舊翻著書複習,空曠,靜止了般。
周儕坐在座位,抽屜里是那個摔壞的白色杯子,他抬手按壓胳膊上的紗布,直到鮮血再次浸透,疼到他額間冒出冷汗才鬆了手。
這次卻不如往常,覺著疼了就能緩解心裡的躁意,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又酸又疼,像在被萬千隻螞蟻啃食。
他空望地等待原本就腐爛的心臟被淹沒。
這節課過後,聞旅看到田老喊了他出去,在走廊上說著什麼,模樣很是氣憤,而他卻混不在乎,一句話沒回,散漫地靠著欄杆,垂下眼挨罵。
翌日一早,聞旅就看到自己的桌上放著一個保溫杯和一瓶牛奶,杯子和她從前的那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