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平地驚雷,炸得王寧一哆嗦。
這是他沒認真上課被發現了,懶得管了,直接打包給他爹了?
見他爹必須把這一身換掉,而且要穿得越樸素越好。
一身曒玉色長衫,腰系緋紅色素帶,再配上薄薄的身板,平日裡花蝴蝶一般的人,也硬生生凹出一副文人清骨的模樣。
王寧老實的跟在姑姑身後,神情嚴肅。
走著走著,他發現不對。這不是去他爹書房的路啊,這好像是去他祖父祖母院子的路。
「姑~我們去哪呀。」王寧問道。
「到了就知道啦。」
王寧心神不寧的跟在後面,祈禱祖父千萬別在。都說隔代親,但他祖父一點也不,甚至比他爹還凶。
「進去吧。」
「我?先進?」王寧腳步遲疑。
「就是你。」說著,年長的婦人輕輕推了他一把。
王寧抬起右腳,顫抖的跨過門檻。
「祖父、祖母、爹,孩兒至今未能考中秀才是孩兒不孝……」
「你,今年又沒中?」
一道清潤的聲音從王寧腦門上方傳來。
這個聲音好像不是他爹,也不是他祖父,但又有點熟悉。
王寧仰頭看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雙灰絲回紋長筒靴,接著是薄墨暗花長衫之間綴著一顆檀香木珠。
「哥!」王寧瞬間兩眼放光,語氣欣喜。
怪不得姑姑今天心情好,大哥原本下月中旬才能到家,如今整整提前了大半個月。
「咳!」
王寧剛抬起的半邊身子又趴下了。
「看你把我的乖孫嚇的。」坐在踏上的老太太一邊瞪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人,一邊將王寧扶起。
王寧避著的他爹目光,起身就往他哥身後躲,小聲問道:「哥,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想給祖母一個驚喜。」王宣笑道。
「那我寫給你的信是不是沒收到?」
「沒有。是有什麼急事嗎?」
王寧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抿抿嘴沒說話。
「這麼大了還愛說悄悄話。」老太太笑道:「你倆出去慢慢聊吧。」
王宣和王寧暫且告辭,走到門口時碰見正要進門的二叔。
「宣哥回來了。」二叔拍了拍王宣,目光掃過王寧時,不由皺眉道:「你沒錢了?」
王寧剛想拒絕,忽然想到好安的一百兩。
「侄子手頭是有點緊。」
「那去帳房支點,穿得啥玩意,奔喪似的。」
「謝二叔!」
二人穿過遊廊,來到花園。
「寫信是有什麼事嗎?」王宣見王寧在室內支支吾吾,便尋了一個人少的地方。
「那個今年,家裡的酒樓出了新品冰粉賣得可好了。哥,你嘗過沒?」
「還沒,但聽說了,還有一味涼。」
「對。」王寧興沖沖地吩咐下人趕緊去店裡取一份。
「然後呢?」
王宣拿起剪刀,修理殘花枯枝。他對王寧很了解,要是單純的得瑟剛剛在祖母那就講了,剛剛沒講,可見是有事。
「那個方子我還沒搞到手。」王寧雙指摩擦,不好意思道,「但我和好老闆說好了,她可以把方子賣我,但我要幫她這個忙。」
「幫一個你做不到的忙?」
「哥——」
「當初說好了,你要跟著二叔學做生意,就要靠自己。」
「我一直在靠自己。」王寧見他哥放下剪刀,連忙雙手奉上濕毛巾,「我這不是靠自己說服她賣我方子了嘛。至於這個條件,還請哥哥幫幫忙。」
王宣不說話,只是一邊擦手,一邊看著他。
「哥~」王寧直接拿出小時候殺招,一頭埋進他哥懷裡,拿頭亂蹭。
「起開。」王宣後仰道。
王寧蹭得更猛了,說道:「你不答應我就不起。」
「趕緊說事。」
「今年祖母壽宴上的點心可不可以找外面鋪子的師傅來做。」
「你為什麼不自己和祖母說?」王宣問道。
「你小時候在祖母跟前說話一句頂我十句,再加上這麼多年沒回過家,你提要求祖母肯定答應。」
「冰粉方子的那家鋪子?」
「對。」
「我都沒吃過,怎麼幫你遊說。」王宣用指頭戳開王寧。
「那我現在就帶你去吃!」王寧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王宣就走。
「好老闆呢?」王寧衝到好記收銀台問道。
「東家剛剛出去了。」謝宗林見是熟人,又道:「王老闆要是有事可以去樓上坐一會,東家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