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已經有了些難民,再加上他們帶的東西多,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被盯上,夜裡便放了人去守夜,多給了掌柜好些銀子讓他把所有的馬匹都好生喂喂。
白日裡只擦拭了身子,洛知栩莫名覺得那種黏膩感還在,幸好不等他開口,小二就已經將熱水送來了,雖然不多,但也夠用了。
「剛出梁京城不足幾十里,難民便已經到這裡了,可見南方災情嚴重。」洛知栩泡在桶里和屏風外的人說話,「說起來,你先前問我為何要跟著來,你可能不知,是因為我在玉春苑聽到些消息。」
白日時,他估計是被氣氛沖昏頭腦,竟是忘記拿玉春苑做掩護了,那地方開著就是為了打探消息,他便是說出實情,只要說是在玉春苑聽到,秦御自然不會懷疑。
秦御聽著晃動的水聲,叮囑:「若是水涼了便快些出來。」
「本世子在與你說正經的。」洛知栩慵懶的靠著木桶,接下來還不知要如何瘋狂趕路,在能沐浴的時候,自然要好好享受水,便是涼了,他都不願出去。
「說來聽聽。」秦御說,他四下看了看,拿起裡面那人漏下的東西。
浴桶的水溫已經變涼,洛知栩卻渾然不覺,他見對方搭話,就知道他想聽,立刻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全都交代,還不忘補充:「梁琮在暴民中安插了自己人,雖然他並未去成,卻也保不齊還留著那些人添堵。」
「你怕他傷害我?」
聲音從頭頂傳來,洛知栩立刻抬頭去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秦御已經越過屏風走至他身後。
他便也沒隱瞞,痛快應聲:「當然,你若是死了,我們的協議便要失效了,誰還能護著我?」
「沒良心的小東西。」秦御碰碰他濕發,「出來,水已經涼了,你若是在行駛路上生病,更難熬。」
洛知栩立刻從水中站起身,下一秒那便被對方用寬大的布給罩住了,秦御笑:「客棧的汗巾有些糙,將就用吧,出去擦。」
洛知栩蹙眉:「這是我用過的水。」
雖說他身體很乾淨,但這水都已經涼了,倒不如讓小二快些送熱水來。
秦御:「時候不早,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言外之意便是不想再折騰了。
看著他褪去衣裳,洛知栩面上一熱,悄悄退了出去。
將頭髮擦了擦便躺床上了,外面的客棧不比府上,床褥和被子都粗糙的很,但他也沒挑揀,翻身便睡著了。
秦御洗漱後也沒鬧他,幫他看著擦了些藥,躺在他身側睡下了。
夜裡聽風幾人守在外面,雖說一路上都不曾有危險,但到底還是要警惕些,他們帶的東西如果被偷走,怕是要掉腦袋的。
秦御的擔心果然沒有多餘。
晨起,洛知栩的體溫就升了上來,馬車裡煩悶,他們胡鬧折騰出了一身汗,沒有好好清洗不說,晚上又沾了冷水,直接燒了起來。
「主子,可要延緩趕路?」聽風問。
「災地百姓等不得,去抓藥,順便將藥罐用具全都買上,沿路給他熬藥喝,也好過在這裡耽擱著。」秦御說。
聽風沒有遲疑,立刻去做了。
「你可怪我?」秦御對上那雙濕潤且迷糊的眼睛,還是有些心軟。
洛知栩剛晃了一下腦袋,頓時就想吐,他閉了閉眼,輕聲:「不怪,應該的。」
洛知栩還沒有到燒糊塗的地步,也知道不該為了自己耽誤趕路,便沒有插手秦御的決定,他是嬌氣些,但卻並非不懂事。
若非他自己貪涼,絕不會有這事發生,自己種的果,自己受著。
秦御知道這少爺是有話便直說的性子,既然嘴上這般說,心裡定然也是不介意的,何況兒女私情與災地百姓比起來,著實輕飄。
他們都知曉這個道理。
聽風行動很快,不僅買了藥罐器具,還在客棧買了一缸乾淨的水,也是方便他們能在路上熬藥,或者找不到客棧時也能稍微救急。
於是便繼續趕路了。
一路疾行不便於養病,洛知栩雖沒有惡化,卻也始終沒有好全,但他們都沒有太在意這件事,能早些到災地,就能多拯救黎明百姓。
為了避免路上碰到山匪,也是為了加快速度,他們特意選了些荒無人煙的小路,路程在一定程度上縮減不少,卻也因此,真的遇到了落草為寇的山匪!
一群山匪從茂密的草林中竄出來,手上還拿著自認為趁手的武器,大梁的鐵早早就開放,因此他們都瞧的清楚,這些人手上還有刀。
「把你們的糧食和錢財都交出來!咱們都能了飢不果腹的災民,你們的馬倒是強健!」
「大人們,把好東西交出來,你們不就是救濟百姓嗎?我們也是大梁的百姓,也救救我們啊!」
聽風幾人打頭,司灼帶的侍衛也是將馬車和貨車層層圍住,若真是被這些山匪給搶了去,他們乾脆都死在這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