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紗一把抓住她的手,帶著藍璇一步一步向後靠去,她側目瞥向身後的窗戶,心裡盤算著砸碎沈題辦公室,破窗而出的可能性。
藍璇她們白天發現它的時候,這屍體就已經被大大小小的眼球侵占的差不多了,眼下只剩一具支棱的骨架,一步一哆嗦的朝辦公室裡面走進來。
成紗閃電般掀起桌子,一腳飛踹,木質桌椅摧枯拉朽橫著砸碎在死屍身上,「撲簌簌——」血肉骨頭塊掉落在地的聲音,飛濺起一地的屍水黃湯。
藍璇很崩潰的用袖口捂住鼻子,倉皇后退間,她眼神不經意瞥到地板上,瞬間寒毛一炸:「我靠!快走!那是什麼鬼東西?!」
只見地面上骨碌碌滾著幾個從死屍身上掉下來的眼球,一路穿過行軍床和翻倒在地的桌腿,一邊上下左右不安分的轉著,一邊徑直朝她們衝刺而來。
藍璇忍著反胃嘔吐的欲望,一個健步挺身上前,提刀橫過屍身脖頸,下一秒屍體的頭顱和肩頸咔然分離開來,碩大的腦袋跟皮球一樣,咚的掉落在地上,頃刻間大股大股的眼球稀里嘩啦的從身首分離處滾出來,驚得藍璇觸電了似的收回手,恨不得自己剛才沒砍那一刀。
太噁心了這東西。
眼睛這個東西放在人臉上並且蘊含著複雜情感的時候,它是很美的,網上有話形容曰「愛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是如果她媽的是一堆浩浩蕩蕩帶著腥味,還試圖瞪死你不償命的死人眼球,那畫面就沒那麼唯美了。
藍璇正欲哭無淚的想把刀刃上黏糊糊的東西甩乾淨,冷不防後脖頸被成紗一提,兩人同時落在離地不遠的床頭柜上,避開了因為失去頭顱找不見方向而在屋裡亂撞的死屍。
一地板的眼球七零八落來回滾撞,好像一地水靈靈的玻璃球。
成紗攥著小姑娘的後領,兩人大氣不敢喘的站在床頭柜上,片刻之後那死屍緩緩的停滯住了身形,仿佛沒看見她們兩個似的,一搖一擺的越過房間,膝蓋稍彎,縱身起跳——
直挺挺從窗戶里蹦出去了。
藍璇和成紗看著一地的碎玻璃渣渣面面相覷,不約而同跳下床頭櫃緊隨其後:「追!」
死屍的身體原本就殘缺不全的厲害,剛才又被藍璇一刀攮掉了腦袋,這下更是暈頭轉向,動作緩慢。
但是藍璇和成紗還是能從他亦步亦趨的步履中,看出幾分極其有指向性的方向感。
兩人放輕腳步,在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它。
村中晚上不點燈,周遭越來越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風聲和簌簌的腳步聲都極其細微,但是每一絲動靜都穩穩的扣在心弦上。
藍璇只敢把手電筒調到最低檔,再用手掌牢牢的扣住發光的燈筒,勉強照到一點路的亮度,成紗負責盯著死屍的背影,藍璇負責低頭看路。
然後她猝不及防被成紗拉住了,成紗示意她抬頭看。
死屍在一口水井跟前站定,然後身子猛然向前一歪,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硬生生從後面按下去了一樣。
下一秒,它頭朝下,直直砸進井水裡,發出潑然一聲巨響。
「我靠!!快撈鬼!」
「那井裡的水還能不能喝了!」
一刻鐘之後,作戰一組全體成員穿戴整齊,呼啦啦的包圍了醫療部,以及後院不遠處的水井。
馮元駒一聲不吭的蹙著眉,旁側的抽水機轟隆作響,吵的人耳膜發疼。
「不行啊老大!這水連著雪山裡的冰川河流,什麼時候抽的完,直接拿網放下去打撈行不行?」
「撈,所有方法都試一遍。」馮元駒大衣領子還沒扣好,不知道是不是光線作用,藍璇覺得他頭髮都白了幾根。
於是兩個組員一人俯身將大網放下去,石墜器械一路沉降,一直到井底發出重重的落地聲,兩人才朝後招了招手,其他隊員立馬補上,合力將網拖了上來。
馮元駒一試那網過濾水後的重量,就心裡有數了,知道指定是撈上來點什麼了。
不出所料,漁網在地上攤開鋪平之後,冉懷宸和齊林分別帶隊站在兩側,眾人合力將漁網往開一抖!
兩具幾乎不剩什麼血肉的屍體骨架,就從網裡滾出來了。
一具正是剛才藍璇和成紗看著跳進井裡的死屍,另一具已經泡的不成人形了。
馮元駒打著手電上前,仔仔細細的將另一具屍體看了一遍,一分一毫都不敢漏掉,面容盡毀,屍身浮腫腐爛,密密麻麻的小蟲從死人的身體裡不斷鑽出來再鑽進去,最外層的皮膚已經開始像被泡開的衛生紙一樣,絲縷潰散,仿佛一觸即碎。
「手上帶的是勞力士,衣服是今年阿瑪尼最新款,是個有錢人。」成紗掃了一眼得出結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