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陳文言和林國棟坐在小院裡,等待冰晶糕最後的冷卻靜置。
「這種木材是陳里縣後山採摘的,那裡的樹很多。
但只有一種燃燒後可以釋放出特殊的香味,我不知道叫什麼,只清楚它的葉片是綠色,邊緣呈鋸齒狀有很多白色絨毛。
用這種樹的枝幹熏蒸,才能做出陳家冰晶糕的味道。」
林國棟看到陳二這種用命做飯的行為,忍不住問道。
「陳二,你的身體以及嗅覺味覺的退化,就是因為每天都要大量吸這種濃煙造成的?」
「嗯,應該是這個原因。」
林國棟聽聞面色凝重,思索片刻問道。
「我是廚師,對於火的燃燒有些經驗,如果是尋常燃燒木材並不會產生這麼大的煙霧。
應該是壁爐空間太過狹小,燃燒時供氧量不夠導致溫度太低。
木材燃燒不充分才會產生這麼大的煙,你裝一個鼓風機就能改善很多吧。」
聽到這話陳二看向林國棟的眼神有些驚訝。
「林大哥,沒想到你對這東西挺有研究的。
確實,之所以這麼大的煙就是因為氧氣不夠燃燒不充分。
但沒辦法,如果加上鼓風機或者用扇子扇風,火太大溫度太高。
冰晶糕還沒被熏出味道就熟了,要麼味道不夠,要麼熟過頭就硬了。」
聽到這話林國棟十分詫異,為了在味道和口感間找到最理想的平衡點,連命都不要了?
「可是...你戴個口罩也能起到很好的保護措施吧?」
「再說了,你後期不是已經聞不出味道了,還怎麼通過聞煙來判斷火候味道?」
陳二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臉頰。
「我試過,一層薄薄的口罩,不但過濾了很多有害物質,也阻止了對味道的把控。
後期我聞不出味道,就嘗試通過煙霧的濃烈程度,對於我鼻腔的刺激,甚至流眼淚的多少,用這種感覺來判斷火候的最好時機。」
陳文言聽到二人的對話雙手緊緊攥在一起。
如果說相比於林國棟震驚陳二為了做一塊糕如此不要命的製作行為。
自己內心的波瀾似乎更多。
「陳二,我不太理解,這煙是不是有什麼特別。
雖然現在戒了,但我年輕的時候菸癮挺大的。
但抽菸我都不覺得難受,為什麼剛才吸了一點廚房的煙霧。
現在出來還覺得胸悶難受,按理說這跟抽菸應該差不多吧?」
陳二此刻只感覺鼻腔氣管一陣擁堵,腫脹的難受,搖了搖頭回應。
「哥,你小時候應該經常去後山玩吧,沒發現我砍的樹有什麼特別嗎?」
看到陳文言有些不解的神情,繼續解釋道。
「後山的樹很多,知了也很多,但唯獨這種樹幹上長著像綠色苔蘚一樣的樹,在上面你是找不到任何一隻知了的。」
說到這有些無奈的抬頭看著天空中濃密細膩的白雲。
形狀看起來就像是自己每天需要聞的濃煙一樣。
「雖然經過熏蒸的冰晶糕吃了不會對身體造成損害,但連知了都知道,這樹有毒不能爬在上面蛻殼羽化,做糕的人卻無法避免。」
聽到這陳文言縢一聲猛地站起,身下的板凳啪嗒一聲翻倒在地。
似乎父親為什麼離世,又為什麼即便顧客怎麼叫罵。
他一天也只做一鍋,因為這已經是他身體的極限了。
即便如此,還是因為肺癌走了。
「陳二,你是不是瘋了!」
「明知這樹有毒,那燃燒出的煙霧肯定也有毒,你為什麼還要幹這事情!」
隨著呼吸越發急促忍不住罵道。
「那個老傢伙是不是逼你學做冰晶糕,他自己虛榮放不下陳家正宗的榮譽就算了。
明明自己都因為做這冰晶糕走了,為什麼還要害你!」
看到陳文言怒不可遏的樣子,陳二卻漸漸露出一絲笑容。
其實當年自己被收養後一直很害怕,畢竟有個沒有血緣又比自己年齡大的兄長。
會不會受欺負,會不會被排擠,都不好說。
但在之前二人的關係還是挺好的,直到自己正式傳承陳家手藝,徹底分崩離析。
似乎這是他成年以後,感受到為數不多的兄長關心
「哥,其實當年父親不把冰晶糕的做法交給你,就是不想傷害你。
他也不想交給我,準備把這傷身體的冰晶糕帶進棺材裡,但我是個孤兒,陳家有恩於我。
不想看著祖輩的手藝在師父這一代泯滅了,他老人家百年之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