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萊這才想起來，陸明澈說過，許盡歡他們兩家的父母都是醫生。
「那就做我們的車走！」錢萊十分積極，很熱情地對待老丈人：「我去開車，叔叔您稍等一會兒。」
他說完看了眼許清歡，不確定地看了眼她，用眼神詢問：「那我去了？」
許清歡朝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神色無虞，應該沒有嫌他表現得不好。
錢萊於是快速走出去把車子從停車位開出來聽到了寫字樓樓下，讓許清歡和她爸爸出來。
父女兩個有著明顯的身高差，但站姿同樣的筆直有力，兩個人像是陌生人一樣，並排從樓裡面走出來。
「老婆你坐後面陪著叔叔吧。」錢萊這個時候表現得十分大愛無私，主動讓許清歡坐在后座，他自己坐在前面開車。
許清歡沒回答，但主動拉開了車門，讓父親先進去，她自己隨後也跟著上了車。
「怎麼忽然想到……過來找我？」車子在霓虹燈的光輝下緩緩駛上高架橋，許清歡終於又對父親開了口。
許志文的語氣同樣深沉持重：「好長時間沒跟你見面了，過來看看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許清歡像是在回答考官的問題一樣問一句答一句：「都挺好的，我不是經常發朋友圈麼，您應該能看得到。」
錢萊這才恍惚意識到，原來許清歡長年累月發的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朋友圈，是給家裡人看的。
「嗯，看得到。」許志文繼續說：「但是還是不如親眼看見。」
許清歡沒再說話了。
錢萊見氣氛冷下來了，趕緊出來打圓場：「叔叔您說得對，自己的孩子還是親眼看著她過得好才能放心，不過您也別太擔心，許清歡跟我在一塊我會照顧好她的，當然您想來看她也隨時過來，我們隨時歡迎。」
他熱情洋溢的聲音在整個車廂里瀰漫著，然而許志文並沒有理會他說的話。
錢萊尷尬了那麼一瞬，而後抿了抿唇有點忐忑地繼續開車，他好像……真的……惹老丈人不滿了。
之後的十幾分鐘車程車子裡都沒人說話，錢萊怕多說多錯，也一直沒敢再開口。
終於到了餐廳，錢萊繼續熱情地調和氣氛：「叔叔，這家餐廳在本地挺有名的，您等會兒嘗嘗菜品怎麼樣，不符合口味的話跟我說，咱們下次換一家。」
許志文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依舊沒吭聲，那個眼神像是在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如果說老丈人剛才給他臉色是因為見面前他的不禮貌，那他現在一直不理他，就有點別的意思了。
錢萊不禁開始懷疑，老丈人是不是壓根沒看上他，所以完全不願意給他一絲好臉色。
他內心有點忐忑，也有些手足無措。
好在此時，許清歡走到他身邊，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似的說：「沒事，走吧。」
錢萊內心的失落和受挫一瞬間一掃而空，又重新收到鼓舞跟了上去。
飯桌上的三個人也十分沉默。
錢萊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安靜的飯，許清歡的爸爸不說話，許清歡更是一字不言，他又不知道自己說話會不會又招惹什麼不滿，所以也不敢開口。
從開始吃飯到現在，除了服務生介紹菜品的時候的聲音，飯桌上再也沒有出現過其他的聲音。
過了好久，許清歡才定了定開口，話是跟許志文說的：「我媽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許志文也停下動作回答：「就是最近老覺得沒力氣，還總念叨你，說了幾次要來看你，結果要麼工作走不開，要麼你不在國內。」
父女兩個說話都很平靜，一問一答，都跟沒有感情似的。
「我工作比較忙，跟小歡也很少見面。」
許清歡在家裡的小名叫清清，後來許盡歡出生，她中間那個字的疊字不太好聽，所以家裡人都叫她小歡。
「工作再忙，也不該和家裡人斷聯繫。」許志文忽然用教育的口吻開口，緊接著語氣又變得委婉：「你有時間的話，多跟你媽媽打打電話，或者回去看看她，她一直很想見你。」
錢萊見過很多父母要孩子常回家看看的場景，大都或者嗔怪，然而面前這個男人的語氣讓他感覺到有幾分的……請求？
而更加異樣的是，他說的話許清歡並沒有回答。
她默不作聲，傳達出來的意思就是，她不會回去。
一頓飯吃得沉默而尷尬，一直到吃完飯送許志文回他下榻的酒店，錢萊都想不明白今天吃這頓飯的意義是什麼。
儘管老丈人並不搭理他，但錢萊還是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到了酒店，許志文下車的時候，他還特意下車送了送，禮貌而客氣地說：「叔叔，您在B市這段時間要是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我隨時都有空！」
然而對方也只是掃了他一眼，又看向車子上壓根沒下車的許清歡，隔著車窗問：「你們現在住在一塊兒？」
許清歡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們已經結婚了。」
許志文沒再說話，臉色黑了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