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太投入,連殿門打開的聲響都沒注意到。
「何掌印?」
夏綾從重華殿中走出來,輕輕合上了殿門。她想著同何敬打個招呼,可他似乎正在思索著些什麼,並沒有聽到她說話。
夏綾提高聲音,又喊了他一遍。
何敬這回聽到了。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抬頭看見夏綾,立時起了一腦門子汗。
夏綾微笑:「掌印,我是打擾到您了嗎?」:
「不敢,不敢。」何敬迅速整理好了儀態,欠身回話道,「淑妃娘娘。」
【作者有話說】
冒個泡,跟看到這裡的你打個招呼,嘻嘻~
第4章 前塵(一)
◎前塵舊事,幾度春秋。◎
夏綾搖搖頭:「何掌印,請別這麼叫我。我現在只是行宮中的一個宮女,之前那個封號,不做數的。」
何敬默然,再開口時,已然換了稱呼。
「姑娘,您和陛下是……」
「我們說了會話,他精神還是不太好,過會就該歇下了。」夏綾回頭看了眼殿內的燈火,「皇上不能在行宮耽擱太久,明早應該就要啟程回京了。我明日還有事要做,就不來送了。」
何敬心下瞭然,他正為回京的安排為難,夏綾這是故意要告訴他,自己不會跟著回京,免得他再去猜皇上的心思。
「是,姑娘想得周到。」何敬心中存了絲感激。
夏綾和善的笑笑:「我多日不在宮中,掌印高升時,還未恭賀。」
何敬忙欠身:「姑娘說的哪裡話,都是為陛下盡心罷了。」
夏綾知道,這都是些你來我往的客套話,卻又不能不說。她深長的吸了口氣,對何敬道:「如果不介意,掌印陪我走上一會?」
「那是自然。」何敬側身讓路,請夏綾先走,「姑娘,奴婢送您。」
下過雨後,西山的夜晚清澈得像一潭可見底的泉水。低洼處的積水還未乾透,兩人沒有走行宮甬道,在曲徑小路上慢行的格外小心。
夏綾抱著雙臂,問何敬道:「陛下這些年,還是這麼容易生病嗎?」
「是。大礙倒是沒有,但像這樣的小病,一年怎麼也得鬧個四五回。」何敬提著燈走在夏綾身側,「您也知道,陛下這身體,天生就不算太強健的。再加上小時候在浣衣局那麼多年,膳食上沒有宮裡這麼細緻,氣血上虧的實在厲害些。調了這些年,多少是補回來點了,但與尋常人比,還是差了那麼一截子的。」
「嗯,那太醫都怎麼說的?」
「無非也就是剛剛那些話。還有就是……」何敬猶豫了片刻,方才說道,「還有就是,陛下自己得保持身心歡愉,遇上事要看得開。其實好多病的根吶,都是打心口裡來的。」
何敬覷了眼夏綾的神色,繼續道:「自傅娘娘過世後,陛下面上雖不顯,但心裡頭總歸是藏著不舒坦的。畢竟那麼多年的母子情分,臨了都沒見上最後一面,這道坎哪就那麼容易邁過去。」
夏綾沒有接他這話。低著頭走了一會,才又說:「他這身體,還是得他自己知道在意才行。」
「是,是,您這是說到裉節上了。」何敬順著夏綾的話說,「陛下勤勉政事,遇到要緊的摺子,通宵跟著內閣議事的時候也是有的。奴婢們看著憂心,但又不敢耽擱軍國要務,勸也勸不得。」
夏綾思量片刻:「連娘娘都勸不動嗎?」
「您說皇后娘娘?」何敬沒想到,夏綾會提及到皇后。
他長嘆了口氣:「姑娘,奴婢說句自己不該說的話,但這話,也只有您能聽。」
「皇上和娘娘,根本過不到一塊去啊。這樣兩個人非湊在一塊,不過就是互相磋磨日子罷了。」
夏綾蹙了下眉。她想,自己或許不該問起這個話題。
她抬頭看了看前面的路。
「掌印,我快要到了。您就在此留步吧,免得讓人看見,又惹出什麼閒話來。」
何敬停下腳步。他明白分寸,有些事,點到為止便可以了。
「那行,奴婢就不送了。綾姑娘,這燈您拿上。」
夏綾接過燈,忽又抬眸道:「何掌印,我想再多問一句。」
她的眼睛中純淨的像是藏了星子,睫毛輕動間,眼神中不經意的流出了些許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