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野獸都喜歡大的,越大代表生命力越強壯,越不容易死掉。
穀梁澤明沉默著按著辛夷不讓他衝過去,把人拖到自己身邊:「好了,很大,這個不好玩。」
辛夷還想湊近一點,然後被穀梁澤明抱起來。
穀梁澤明似乎抱得輕輕鬆鬆,只走了一會兒,放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穀梁澤明道:「這兒就不錯。」
石頭旁邊就是溪流,辛夷低頭一看,很不在意地說:「哦,這裡,是我之前換衣服的地方,這裡沒什麼好玩的,魚也沒有。 」
穀梁澤明的手頓了頓。
他溫聲說:「不如就在這兒歇一會兒。」
辛夷不明白水邊有什麼好歇的,濕濕的,還有小蟲子。
他想放出尾巴幫自己趕小蟲子,又忍住了,思考什麼時候能在這個人跟前變尾巴。
穀梁澤明不知道辛夷在想什麼。
他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周圍,叢林甚密,沒什麼人氣,只是因為一側是溪流,所以視線開闊了些。
穀梁澤明衣衫上的薰香是用各種藥草調製而成,他見辛夷伸手在趕小蟲,便去了外衫,給辛夷披上。
他看起來就和這山林格格不入,精緻華美的衣袍哪怕披在辛夷身上,也面容冷淡得像是個誤入山林的君王。
只有辛夷,看起來像是天生就屬於這一方草木。
有隨便就在人眼皮底下跑掉的本事。
穀梁澤明注視著他,把人牽緊了,帶著人又走了一會兒。
到了水邊,穀梁澤明捲起寬大的袖袍,手腕從袖袍下露出來。
他修長的手指舀了點水,淋在辛夷手上,一點點給他沖洗著剛剛扒拉得滿是泥土的爪子。
辛夷乖乖蹲在旁邊,仰頭看細緻捉著他的手的穀梁澤明,忽然覺得有點開心。
他腦袋一歪,從下頭瞧著穀梁澤明的表情,有一點期待地問:「今天和辛夷玩得開心嗎?」
「嗯,」穀梁澤明捏著他的指尖,也勾唇輕笑了笑,溫聲細語地說,「開心。」
辛夷心裡的歡喜也要滿出來了,一下子像是按捺不住,身後尾巴就冒出來,從衣服底下伸出來偷偷打了一下水。
這一下動靜不小。
穀梁澤明餘光只看見了一閃而逝的白影。
水花四濺,濺起的水滴落在穀梁澤明側臉上,他側頭避了避,低頭看被自己捉著的兩隻手,又轉過頭,看毫無所覺的辛夷。
察覺他的視線,辛夷把尾巴收回去了,很無辜同地他對視。
不是貓。
看著穀梁澤明盯著自己不放,辛夷湊過去,眼巴巴地瞧著他,一副「我不心虛」的模樣。
「幹嘛呀?」
幹嘛呀?
看著這壞貓無辜的樣子,穀梁澤明舌尖只輕輕抵了抵齒列,覺得有些心癢。
他抬手拭去了臉頰上的水珠,又用濕漉漉的指尖點了點辛夷的鼻子,見他下意識閉了下眼,才收回手。
好得很。
他拿了帕子給人擦乾了手,兩人這才不緊不慢地沿著溪流往下走。
溪流正是匯入駐紮營地附近的河流,隨著靠近,周圍漸漸有了人聲,不少輪休的士兵在此聊天生火,甚為熱鬧。
穀梁澤明只看了一眼,沒有要上前打破這氣氛的意思。
他牽著辛夷,還未說話,忽然看見幾個穿著鎧甲的士兵站在水邊,往周圍看了一圈,確定無閒人,皮甲一扒就跳進水裡了。
水面只沒過大腿,坐下正好露出腦袋。
穀梁澤明眉心一跳,抬袖擋住了辛夷的視線。
辛夷:?
辛夷用手指抓了抓跟前的寬袖,聽見「刺啦刺啦」的聲音後舒服地眯了下眼。
他晃晃不存在的尾巴,安撫人說:「這裡經常會有人來洗澡。」
他來的那一晚上,在水邊看見了好多人,但是河水冷冰冰,辛夷就下去試了一下,就炸毛地上來了。
穀梁澤明聽見這話「嗯」了一聲,撥了撥辛夷的腦袋,讓他轉過來對著自己。
他自然知道,行軍路苦,下令紮營後,許多士兵會來水邊沖洗。穀梁澤明並不管太多,只是說:「回去吧?」
穀梁澤明一身寬袍大袖,渾身都散發著端正矜貴的氣息,看起來確實和河裡的人格格不入。
辛夷一下子就察覺了:「你不習慣喵!」
他眼睛亮晶晶,全是發現穀梁澤明弱點似的新奇。
穀梁澤明像是輕笑了聲,隨後輕輕頷首:「是不習慣,朕不太想看。」
辛夷於是高高興興地就去牽他的手。
這是多好的一個展示可靠大貓的時候!
辛夷的手剛剛洗完,被吹了一路,還有一點冰涼,好在穀梁澤明手暖呼呼的。
他說:「那你求求辛夷,辛夷就帶你回去啦。」
穀梁澤明感覺著辛夷涼呼呼的手鑽進自己的袖袍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