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又再度喧譁,直至溫錦書邁入那所謂代表著千嬌萬寵的狹小幸福轎輦之中。
隨著一聲「起轎。」
溫錦書坐在小小的轎輦之中,感受著轎輦的起伏跌宕,好似她這餘生都將被困在這命運風波之中。
攝政王府的熱鬧持續了一整天,而恰好這樣的熱鬧將王府劃分為了兩邊,一邊是百無聊賴,一邊是刀光劍影。
書房內,一身婚服的裴煦辰看著跪在地上渾身顫抖,滿臉驚慌的女子,那是他被塞的第五六七八個姬妾。
「是你自己說,還是本王逼你說。」裴煦辰捏住茶蓋輕撇浮沫,飲了兩口,遞給落羽一個眼神。
落羽立馬會意,閃爍著銀光的刀刃架在了姬妾白皙的脖頸之間,但姬妾卻一如剛才的死死咬住嘴唇。
「本王記得你是清樂府中送來的,家在襄陽,家中還有一位胞弟,兩位妹妹?」
姬妾聽著裴煦辰的話語,顫抖著雙瞳看著眼前的男人。
「三」
「二」
姬妾癱坐在地,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若我如實告知,王爺可否放我家人一命。」
裴煦辰衝著落羽揚了一下眉,落羽收起了劍刃,將她雙手反扣在身後。
「清樂郡馬想讓奴婢在王爺的茶水之中下迷藥,讓王爺宿在奴婢的房中。」
「當真?」
「千真萬確。」
「藥呢?」
「王府後院廚房邊有一狗洞,夜晚子時學兩聲狗叫,便有人接應。」
裴煦辰衝著姬妾點了一個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姬妾以為自己可以活命之時,身體一陣疼痛,隨之便聽見了利刃穿破皮肉的噗嗤之聲,沾染著鮮血的利刃顯露在姬妾面前,鮮血順著刀尖滴落在水色墨染的毛毯之上,仿若雪中綻放的傲然紅梅。
姬妾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裴煦辰,下一秒從口中便湧出一股鮮血,最終咽氣之時,未能合上雙目。
「王爺現下可信這姬妾的話?」
「信與不信,一試便知。」
裴煦辰自書桌後走上前,看著地毯之上被血沾染的地方,不由得嘖了一聲,望向落羽,「落羽,本王的地毯怎麼辦?」
落羽撓了撓頭,「王爺……」
「罰你今晚少吃兩個雞腿。」
落羽拔出利刃,鮮血又多撒了幾滴,裴煦辰瞪了一眼落羽,「四個!」
天黑之時。
溫錦書正盯著桌上的糕點發呆,她想自己嫁入王府,不過是權益之計。王爺雖名聲臭爛如死魚壞蝦,但既然為國君心腹之人,定也能夠有所溝通之處,日後和離應當也不難。
不知是誰在通廊上喊著,「王妃,王爺馬上就來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抓起被放置在一旁的團扇將臉擋住,想到出嫁前,嬤嬤教的內容,不由小臉通紅,深吸了幾口氣。
裴煦辰看著通廊兩側懸掛的火紅燈籠,窗戶之上張貼著讓他很難不吸引他的大紅「囍」字。
溫錦書端坐在內室,聽著外面的腳步之聲漸進。
「王爺。」
溫錦書聽到一陣低沉而凌冽的嗓音響起。
「都下去吧。」
「是。」
燭火搖曳,溫錦書聽著外室的丫鬟紛紛悄聲離開,關上了房門。
房間之中再次陷入了安靜,溫錦書的雙耳卻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因劇烈跳動而發出的聲響。
她的新婚夫婿在外室行走時還一副醉態,步入內室後卻步履生風。
「沒人了,別舉了。」
溫錦書聽聞此話,緩緩挪開了團扇。
四目相對,這還是他們二人第一次正式的相見,一時之間雙方有些呆愣,竟雙雙變了啞巴。
倒是溫錦書先回過神,緩緩起身,盈盈一福,「王爺。」
溫錦書嗓音甜而恰到好處,清脆卻不會刺耳,有一種尋常女子不曾具有的力量,摻雜其中。
裴煦辰仿佛若無其事的樣子,將自己目光從她的臉上挪開,看向了別處。
他在心中肯定了丹娘的自評,如她所言,她的雙眼的確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