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錦書……卿卿……」
可突然身上之人一頓,他以為她不願意,半抬起頭睜開雙眼,只見自己身上正跨坐著一個赤著胳膊,不留餘力引誘著自己的陌生女人。
他瞬間猶如五雷轟頂,清醒了不少,將衣衫合攏,咬牙切齒地怒道:「出去,給本王滾出去。」
可白梅卻只擦了擦嘴角,攏起雙臂,靠近裴煦辰,雙眼濕潤地看著他,「王爺,求您疼疼白梅吧。」
裴煦辰抓住白梅的胳膊便將她向屋門外拖去,將她丟了出去。
房門被重重關上,落下了門拴。
裴煦辰看著滿地的畫卷,燥熱重新浮上心頭,他厭惡著這具被藥控制的身體,原來那日她也是這般難受,他原來如此卑劣。
可身體卻來不及被理智控制,熄滅的欲望,輕而易舉就能死灰復燃。
他撿起地上未完的畫卷,蹣跚著走向案桌,雙腿一軟,讓他一個趄趔竟向下栽去。
木櫃搖晃幾下,伴隨「哐啷」一聲。
他竟誤將姜太后贈予的玉如意打碎在地。
他用盡力氣爬行至那柄玉如意的破碎之處。
那柄玉如意本是上乘之品,光澤通透,帶有幾分紋理,眼下卻碎為了幾塊。
他伸手撿起玉如意的碎片握在手中,而另一隻手緊握著畫筆。
筆尖輕輕顫抖,畫卷之上勾勒出她的一顰一笑……
自他醒來的這幾個月里,她夜夜入他的夢中,時而與他交頸相臥,時而與他魚水之歡。
可每每睜開眼,陪伴著自己的卻只有清冷一片。
他從不認為「孤單」與「落寞」,這兩個詞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可現下他只想擁她入懷,想要與她唇舌纏繞,想要與她耳鬢廝磨,可最想的卻不過是她出現在他的眼前……
仿佛如此便能想像著她還尚在自己的身邊。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沉溺、她的求饒都是他所給予的。
而她卻反饋於他溫暖、包容……
情感的火焰越是壓抑,便越是熾熱。
他殘喘著、以筆代指地勾勒著她的身形。而另一邊用手感受著玉如意的頭部,指腹在雲紋上摩擦著,直到溫潤的玉體在他的動作之下溫度逐漸升高。
玉如意,可會知他心意?
筆下她的模樣逐漸清晰起來,他的身體越是顫抖得厲害。
寂靜的房屋之中,只有他愈發急促的呼吸之聲,臨近尾聲,他雙唇微張,直至渾身一顫……
畫卷繪製完成,可又被灑出的水暈染成一團團墨漬。
窗外,清風伴月,能否傳達他的思念?
他不知,她亦不知……
裴煦辰邁著虛浮的腳步,拿起桌上的畫卷,躺倒在床榻上,蜷縮在側,猶如嬰兒在母體之中的姿勢般,鼻尖輕嗅著枕頭上似有若無的香氣,
今夜,為何如此難眠?
是因為藥嗎?
不!
是因為她留他一人,孑然一身在這世間。
是他自己的執念,是他不肯放過自己……
天色剛明,裴煦辰眼下一片淤青的踏出了芳菲苑。
落羽看見他倒是又驚又喜,還沒出言,便聽到了裴煦辰略帶壓迫的聲音。
「落羽,把白梅賣到勾欄院去。」
落羽對昨夜之事,尚有耳聞,應聲接下。
轉眼一年,冬去春來。
陽春四月,裴煦辰終是踏上了前往江南賞花路程。
那夜,他便決定按照溫錦書的囑託,好好活下去,為了她好好活下去。
江南水鄉,花團錦簇。
可在他眼中,只有花開花敗的無限寂寥。
忽然之間,裴煦辰見一約莫兩三歲的小女孩抬頭仰視著那一朵朵盛開的牡丹,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和溫錦書沒有分別,有了孩子是不是也會有這麼大,他的眉眼又會像誰?
就這樣,他走近了那個孩子,出聲詢問:「你要哪一朵?」
孩子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哭鬧,而是靜靜地伸出手指,指著那一朵盛開的花朵,奶聲奶氣地說著,「介個。」
裴煦辰想要替她摘下之時,又忽然停下了動作,準備將她從地上抱起時。
落羽先行出聲問道:「王爺,要不屬下來吧。」
可裴煦辰卻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將小女孩抱在懷中,說道:「那你自己摘一朵最喜歡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