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福垂下眼眸,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兄弟倆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爬了上去,他們灰頭土臉地順著這條小路往前看,赫然就是軍營的旗幟。
原來,他們離家的距離,只有短短的數百米……
可這數百米的距離對於齊福來說,簡直就是折磨。
齊祿努力托著齊福,想讓他的腿少收一些重量,可礙於身高的關係,只是徒勞。
齊福就這樣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當他從軍醫的口中聽到自己的腿再無恢復的可能,懸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心中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眼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如風中殘燭一般,就這麼熄滅了。
但齊祿還是打心底里敬佩他的大哥。每當他習武結束,齊福會坐在一邊給他遞上帕子。
他們會如以往一樣坐在繁星下,只是從原來的歡聲笑語變成如今的相顧無言。
齊福還是會像以往一樣關心他。因為傷病的原因,齊福整個人身上反倒多了一些文人的書卷氣。
齊祿有時候會坐在地上望向空中的太陽,直到那耀眼的光芒將他的雙眼灼痛。感受到黃沙在指尖流淌,齊祿總感覺似乎還有什麼也在他的指縫中悄然溜走
後來,齊老爺深夜將齊祿召進他的房間談論有關侯位繼承的事。
這時候,是齊福闖進了房間。
他說:「這侯位還是二弟來繼承為佳。」
齊老爺和齊祿對視一眼,便將這事敲定下來。
聽齊祿說完,楚黎非三人皆是沉默。
從他口中描繪的齊福,是一個勇敢無畏,有愛兄弟的人。
可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嗎?
楚黎非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他揮手示意獄卒將齊祿帶下去,將齊壽押上來。
沒想到齊壽一上來就扒住楚黎非的褲腳,一張油膩的肥臉一起擠了上來:「青天大老爺,真的跟我沒關係啊!」
緊接著,齊壽一伸手指,指向一旁的獄卒:「都是他們逼我認罪的啊!」
第37章
被齊壽突然的舉動一驚, 站在一旁把齊壽押過來的獄卒頓時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磕頭道:「冤枉啊大人!還請大人明察,下官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啊!」
楚黎非一個眼神看過去,錢銘立馬心領神會地朝那獄卒擺了擺手, 示意他起身。那獄卒看到錢銘的動作, 又看了看楚黎非的臉色, 見他似乎並沒有生氣,這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來,一點大氣也不敢喘。
而一邊的陸墨辰早就沉著臉, 吩咐另一邊站著的一個獄卒將齊壽扒開。
他垂下眼眸,看向齊壽的目光帶著不易察覺的厭惡。齊壽原本還死死地扒著楚黎非的褲腳,可當他一瞬間對上陸墨辰的眼神時, 卻不由打了個寒顫, 嚇得下意識地就鬆開了手,仍由獄卒將他拖拽出去。
牢房裡光線昏暗, 基本上全靠燭火照明。陸墨辰恰好站在楚黎非身旁, 燭光被楚黎非擋去了大半, 使得陸墨辰幾乎整個人都沒入陰影之中。在一片黑暗中,他的眼睛黑得發亮、黑得純粹, 就這麼不帶一點感情地看著齊壽。
見齊壽被拉遠,陸墨辰這才將視線轉向楚黎非的身上, 隨後,凝聚在他的褲腳上——也就是剛剛被齊壽抱住的地方。
他看著那塊布料, 就像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總感覺沾上了什麼污穢,只覺得心裡分外不爽。若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合該讓皇叔換一身衣服的。
這樣想著, 陸墨辰看向齊壽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楚黎非被剛剛齊壽突然嚎的那一嗓子搞得有些頭疼,他將手肘撐在椅子的扶手上,托著腦袋,整個人看起來慵懶又瀟灑,與整個牢房的環境格格不入。
如清泉般的聲音在牢房中響起,楚黎非抬眸看向齊壽:「齊壽,你剛剛既說,是這邊的獄卒逼你認罪的。那你就說說看,他是怎麼跟你講的。」
齊壽眼睛咕嚕一下在眼眶裡一轉,滿臉的肥肉也跟著顛了一下。
他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面?過去在齊府中,他是最受寵的三少爺,齊老夫人平日裡對他寵溺非常,就連他那兩個哥哥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就算他在外面出了岔子,生了事端,齊老夫人都會讓齊祿去替他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