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尺綾想了想,好吧,有一點點道理,他勉強可以接受。
大尺綾原來是會說話的,說話的聲音還很好聽,有輕聲柔意的感覺。
小尺綾不再糾結哥哥更愛誰了,他轉而好奇問大尺綾:「你為什麼不出去呀。」
大尺綾斂斂身子,他很內斂,也沒有原因,只是表示自己不想出去。
「那我吃零食的時候你會有感覺嗎?」小尺綾上前邁兩步,直接湊到大尺綾面前問。
那他看電視,大尺綾也跟著看電視?他玩遊戲,大尺綾也跟著玩遊戲?他快樂,大尺綾也跟著快樂?是不是這樣的。
大尺綾害羞,微微點了點頭。小尺綾太熱情了,他招架不住,別過臉去。
「好吧。」尺綾原諒大尺綾了,自己還是控制著大尺綾的,這還算公平。如果以後大尺綾再讓他難過了,尺綾就狠狠地做一些大尺綾不喜歡的事情來懲罰他。
然而兩個尺綾的喜好是一模一樣的。小尺綾還是沒意識到這一點。就算是已經快要成年的大尺綾,也很喜歡看動畫片。
「可為什麼他們吵架。」尺綾解決完自己的認知問題,又捧著臉蛋苦惱起來。
大尺綾倒是滿不在意,目光從小尺綾身上挪向遠方。他沒什麼話好說的,安靜地坐著。
小尺綾感覺大尺綾比自己感情淡漠得多了,壓根不在乎哥哥們,也不會幫自己解決問題。大尺綾好沒用,真是中看不中用的自己啊。
小尺綾下定決心,以後才不要變成大尺綾那樣。他坐在大尺綾身邊,也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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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過後的家裡很安靜,像是沉默中有一隻蟬鳴。
洗手間的水流聲充斥,四個角的房間燈光銳利,像是瀑布划過利刃般清脆刺耳。
尺平手洗著弟弟的小馬包,污漬透過泡沫湧上來,又沉進濕透的布料里。雨水加上郊外的污髒把著小包染得一道一道的,泥塵塊一大片地黑。
他默默在洗手間刷髒了小馬包,停頓一下,順便把小馬玩偶也洗了一遍。
他深吸一口氣,心底似乎是要平靜,腦海里又翻湧出些許情緒。終究是猶豫著不知所言。
樓上的尺言講完故事,安靜地起身回到房間,卻因此而睡不著。他坐在桌前,垂著眼手頂額頭。檯燈不起眼散發光芒。
他定定地不出聲,像是在看著什麼,亦或是思考著什麼,眼底像是有水波流淌。如同木刻的雕塑,沉重又輕盈。
唰唰的水流聲和四周的寂靜相交輝映,黑夜裡燈光閃爍,映照著搖晃有模糊的記憶,有些什麼東西,如同顏料般暈染開來。
今晚是清透又混沌的夜,矛盾和安詳同時存在,被他們幾個沉默的人呼吸又消化。
尺綾安穩地睡著,小臉依靠著枕頭,他的髮絲夾在耳里,又卷在額上,壓在枕巾上。他或許是在酣夢,或許是沉睡。
尺綾不知道哥哥們以後是否會吵架,或是否會再因他而吵架。這或許是被在意的幸福。他會懂得,終有一天的某個時刻,他會恍然發現世界是如此,他也不必煩惱。
清早。
尺綾起身,小手揉了揉,卻發現兩隻眼睛已經腫起來了。
他一瞬間慌起來,哇哇咬嘴巴,害怕地叫哥哥。尺綾推門闖入哥哥房間,呀呀地奔向哥哥床邊。
「哥哥救命啊!」
尺言醒了,他起身,用手掰了掰尺綾眼睛,不過是水腫了些。他安慰弟弟,隨手摸摸他的頭,「沒事,去刷牙吃早餐吧。」
尺言又往後一倒睡去。尺綾只好聽話去刷牙洗臉,對著鏡子揉兩下,腫得眼皮子重重的眼睛還是沒好。
尺平本來要出門回公司,見弟弟下樓,停住步子。尺綾立馬向眼鏡哥哥求助。
尺平給他進廚房冰箱裡拿了冰袋,讓他自己敷在眼睛上。
冰袋涼涼的,尺綾摁在眼皮子上,一開始覺得好舒服。幾十秒後,舒服逐漸變得刺痛,冰塊的溫度好像滲透進血管了。
他的手也凍到失去知覺,尺平見這模樣,只好停下來,用毛巾幫他包裹好,親自幫他敷。
尺綾空出兩隻手,坐在哥哥前面的小椅子上,吃著桌面上的早餐。
一陣兒之後,一隻眼睛真的不腫了,眼皮子輕盈好多。尺綾讓眼鏡哥哥冰敷另一隻眼睛,自己則是喝起牛奶。
「今天不是星期六嗎?」尺綾問眼鏡哥哥,你怎麼還要出門啊。
尺平不知該怎麼答,清嗓子咳嗽兩聲,「老闆是沒有休息日的。」
這只是一部分原因,但實際的原因還是待在家裡尷尬,與尺言撞上個正著就難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消化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