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侍郎將柳家的事捅出來之前還記得先跟他稟告清楚呢,慕氏皇族反而一意孤行,絲毫不將他這個陛下放在眼裡了。
長公主還扮著無辜去寬慰兄長,「阿兄,堂兄他也是為友平反心切。」
反倒更讓陛下怒氣上漲,「慕鳳昭,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兄長嗎?」
「先帝御賜的婚書?你怎麼不說是太祖皇帝傳下來的婚書?」他是監國理政的太子,先帝有無婚書旨意,他能不清楚嗎?
這樣的假也敢造,她還真是膽大包天。
「那不是太祖皇帝的字我不識得嘛。」長公主一手飛白書,與先帝一模一樣,足以以假亂真,她有這個自信,即便是兩朝元**同查驗,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陛下攥著那紙婚書,情緒起伏劇烈,「你還作了舊啊!」
「不是我——」長公主徒勞解釋。
陛下瞪她。
「是我的至交好友。」在陛下面前,被長公主稱作至交好友的,從來都只有那一個人。
陛下氣得咳嗽起來,十分劇烈,嚇了長公主一跳。
她兄長底子弱,她知道,可這麼咳嗽,她還是第一次見。
「阿兄我錯了,我下次不作舊了。」
慕儀朗也誠懇認錯,「陛下我也錯了,下次不敢了。」
「咳咳咳你還敢有下次!咳咳咳!」陛下臉咳得通紅,恨不得讓內侍官重新宣旨撤銷自己的任命。
第31章 懷鬼胎妾只想提醒殿下,小心楚王。……
伴在陛下身邊的內侍官蒔墨熟練地上來給陛下順氣,從陛下的懷中取出藥來伺候陛下服下。
長公主在一旁瞧著,探尋的目光從陛下挪到蒔墨身上,又從蒔墨挪到那藥瓶上,看陛下咳聲漸輕才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陛下漲紅著臉,緩了許久,才道:「治咳疾的尋常藥,朕不耐煩喝那藥湯,命他們給搓成丸子了。」
長公主懷疑的視線又從他二人
身上晃了一圈,勉強算是忍下了這個說法。
與河間王一左一右扶著陛下到紫宸殿去。
古董羹的香氣模糊了對坐三人的面容,陛下可能真的是普通咳疾,食茱萸的辛辣翻騰,也未見他有半分不適。
陛下給長公主夾了塊小羔羊肉,「阿音,你那位替你造假做舊的至交好友不請來一敘嗎?」
長公主毫不客氣地笑納了,向著河間王努了努嘴,「我的至交好友可不就在這裡。」
「慕儀朗?!」陛下聲調拔高,眼睛裡似有兩簇火苗,一簇燒堂弟,一簇燒親妹。
慕鳳昭渾然未覺,新夾起來的肉被陛下截住,她這才慢慢悠悠地打哈哈,「血脈親緣就不能是至交好友嗎?」
「你明知道我說的是——」連朕也不說了。
「啊!」長公主剛回過神來一般,「陛下是要說有孕的楚夫人嗎?我與她不睦的。」
「你何時將她放在眼裡過!」陛下的思緒輕易就被長公主左右了。
慕儀朗趁著這個功夫默默將銅鍋里的肉撈乾淨了。
吃好後擦了擦嘴,「陛下,替長公主做舊是臣弟的不是,但是咱們是不是可以先談政事。」
蒔墨此時端著酸梅湯上前,三人一人捧一杯。
「陛下,這事兒是我們兩個挑起來的,您只管端坐紫宸殿,命官員去查就是,查出什麼,便該罰的罰,該懲的懲,若是查不出什麼,自有我們兩個人擔著。」
橫豎兩個富貴閒人,也折損不了朝廷什麼。
「你說得輕巧!」陛下可不干,「我才將你堂兄提到朝中去,你輕飄飄一句就斷送了兄長的謀篇布局!」
慕儀朗遙遙行禮,算是感念陛下提拔。
慕鳳昭也不吃這套,「您不是還有得力幹將,楚王謝應祁,您手裡的一桿好槍,指哪兒打哪兒。」
古董羹再次沸騰起來,模糊了三個人的面容。
在茶香蒸起來的霧氣之後,楚王氣定神閒,「我不知齊二郎何意,裴度之死,與我無關,他們自去查證,無論如何也查不到我頭上。」
「楚王,若是此事落在長公主的手上,那可就是她想與誰有關,便與誰有關了。」
齊二郎看似淡定,話語裡的急迫還是出賣了他。
在天祿居,同一間雅室,依舊是綠袍的齊康,不過短短數日,齊二郎已不復當時意氣風發,按著齊二郎曾經的經歷,他不該與裴度舊事有關才是。
楚王呷了口茶,「齊二郎前來,可是中書令授意?若是,小王倒是有些話說。」
「實不相瞞,確是家父派我來的,他的意思是說,陛下越過三省直接任命了河間王,這是柳三的事遷怒所致。」
他父親看著陛下長大,最清楚陛下的脾性,陛下成婚乃至登基,齊家再無一女入宮,而楚家卻接連出了兩位宮妃。
這便是陛下對齊家的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