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抱了許久,久到夏樞激動的嚎叫聲慢慢變成了低喃聲, 褚源才胳膊稍微放鬆了些,身子後退一步,低頭「看」向懷中人。
而溫暖離開,涼風吹向臉頰,夏樞才清醒過來,知道丟人,趕緊轉頭去看銀月。
「人早走了。」褚源雖然看不見,但似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臉上不由得帶了些笑意。
夏樞臉一紅,咬著牙,氣鼓鼓地瞪著他,想說還不怪你。只是這一瞪,卻叫他看見褚源現在的形象,一下子把肚子裡的話全堵了回去,眼眶一紅,人抱著褚源,摸著他的脖子,卻是再也忍不住發起抖來、哽咽出聲。
褚源眼窩深陷,顴骨凸起,身上的貴公子美人兒氣質全然不見,整個人顯得冷硬陰沉,甚至隱隱的還帶著一種讓人腿抖的血腥戾氣,叫夏樞看一眼就忍不住想後退,但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他的臉頰上和脖頸上竟有兩條三寸長的粉紅色傷疤,特別是脖頸上那條,雖然已經痊癒,但位置就在喉嚨口,讓人一看就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
夏樞差一點兒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莫哭。」褚源一下子慌了,趕緊去摸他的臉,想要安慰他。只是摸著摸著,他的臉色就忍不住沉了下來:「你瘦了許多?銀……」
夏樞淚眼朦朧中看他一轉頭,似乎是要找銀月的麻煩,趕緊吸了一下鼻子,收起難過的情緒,一把抓住他的手,想往椅子上帶:「我沒事,我叫人給你準備水,你洗漱一番,換身衣服,馬上丑時三刻,要進山了!」
褚源緊皺著眉頭,手腕一轉卻是把他的手攥進了手裡,非但沒有動的意思,反而手指一寸寸觸摸著他手心裡比先前還厚的繭子,越觸摸臉色也越難看,直叫夏樞不敢再說話,心也提了起來。
他可是記得清楚,當初他受傷,跟著他的紅棉和紅杏就被以護主不力的名頭挨了板子,他怕褚源會叫王府里的宮官們去挨板子。
只是褚源握著他的手觸摸了良久,等鬆開時,卻眉眼俱是黯淡,深嘆一口氣,將他重新抱進了懷裡。
這次抱的比先前那次還緊,夏樞被他勒的骨頭都有些疼。
夏樞被抱了一會兒便有些放鬆下來,忍不住想說話,眼睛左轉轉右轉轉,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不生氣了吧?」
頓了一下,又忍不住嘟噥:「我還沒生你的氣呢,我差點兒就看不到你啦!」
說著話,鼻子就又忍不住酸了起來,他吸了吸鼻子,腦袋蹭了蹭褚源的胸膛,抿唇將眼角的濕意蹭掉。
往常褚源肯定會把這小壞蛋的臉推開,省得衣裳上儘是他的眼淚鼻涕,但今日他卻任胸膛的衣裳殷濕,待得小壞蛋的情緒穩定下來,才鬆開手來。
「王爺,熱水準備好了。」紅棉熟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但人卻沒進來,很顯然是某人事先交代過了。
夏樞一愣,才反應過來景璟、褚洵等人的情況,趕緊問道:「其他人也都回來了嗎?」
褚源沒回復,而是沖外面道:「你們兩個進來吧,說幾句話就回去準備。」然後摸摸他的腦袋:「我去洗澡換衣服,你和他們聊。」
夏樞撿起手杖遞給他,剛想問是誰,景璟和褚洵便一前一後跨過屏風跑了進來。
「小……」景璟張口就喊,只是剛喊了一半,眉開眼笑、興致沖沖的表情就凝固在臉上。他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瞬間緊貼屏風,老實站直身子,和褚洵一樣緊繃著身子,低眉垂眼,恭恭敬敬道:「王爺!」
夏樞:「???」景璟也就算了,褚洵怎會叫的如此生疏?
而且這兩人先前也沒這麼怵褚源吧?景璟先前可是日常都想懟一懟褚源,褚洵更是耍賴抱大腿都用過……
他下意識回頭看褚源,但褚源卻只是平淡地點了點頭,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便拍拍夏樞的腦袋:「去吧。」然後拄著手杖朝隔壁的小隔間摸索走去。
夏樞本來想幫他引路,但見他邁腳毫不遲疑,不過幾步路就摸索到了隔間的小門,顯然沒忘了屋裡的布局,又見景璟和褚洵老實站著,一動不敢動,想了想,對褚源道:「有事叫我,我在外面。」
然後等褚源應了之後,便抬腳往外間走去,同時招手兩人:「咱們出去聊。」
「小樞哥哥!」一出門,景璟便一把抱住夏樞,高興地蹦了蹦。
夏樞見他完好無損地回來,精神還這麼好,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由得高興,回抱住他之後,使勁拍了拍:「不錯,長高了!」而且不止長高了,嬰兒肥褪去,臉也更精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