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倆貨,他們……?
「若你這樣心疼他,不如讓他改拜到你的座下,省得我心煩。」
蒼溪行瞥見烏景元的眼皮微微顫了一下,眸色旋即加深了,冷冷道,「我早受夠他了!我的座下不留無能之輩!」
與此同時,蒼溪行施法打暈了顧瀾夜,還封住他方才的記憶。
沉眸注視著床上的徒兒許久,看著兩行眼淚,慢慢從徒兒閉緊的眼眸中滲了出來,滾落至了烏黑的發間。
瞬間心尖一緊。
都聽見了。
翌日天還沒亮,顧瀾夜就派座下唯一的徒兒寧書下峰來。
寧書與烏景元年紀相仿,但實則比他入門還早幾個月,所以算他的師兄。
本體是一條青蛇,身量纖細,容貌極其清秀,穿著青白兩色交錯的袍子,戴著四四方方的碧青色道帽,性情隨和,平易近人。
乃水系靈根,非常精通水性,以及水系法術。
因本體是蛇,非常畏懼本體是孔雀的孔鴻明,生怕被當成飯前小點心吃掉,遂尋常待在紫竹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非山中有什麼大事,否則絕對不肯踏下峰半步。
與烏景元關係還算不錯。
想不到小師叔尋常那麼愛開玩笑,這次居然如此認真。
烏景元偷偷哭了一宿,此刻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要不是臉上纏繞著熟悉的白布,寧書差點沒認出來。
饒是如此,還是短暫錯愕,寧書很是善解人意,並沒有詢問烏景元的眼睛是怎麼弄的,反而說明了來意。
「可是……」
烏景元不願意離開。
他現在住的地方,乃師尊所住的青竹峰峰腳邊上的一處竹屋,原本他不住在這裡,而是和大師兄,小師弟,一起住在名為「歲寒三友」的庭院裡,各有一間弟子房。
從小到大都由大師兄代替師尊,看管他們這兩個小的,也包括平時的衣食住行。
只不過,自從烏景元容貌毀損後,小師弟就說他的臉太噁心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晚上一定會做噩夢的。
還明里暗裡各種擠兌,後來師尊就說,山腳邊還空著一處竹屋,小師弟不肯過去住,說什麼那裡太冷清了,而且竹屋好簡陋,他住不習慣,又是認床什麼的。
烏景元很識相,主動搬了出來,一住就是大半年,已經住出了感情,真讓他立馬搬走,還有些不捨得。
更重要的是,他今生今世,就只認蒼溪行一個師尊,絕對不可能改拜到小師叔座下。
寧書看出了他的不舍,從旁安慰道:「只是讓你搬到紫竹峰,又不是要趕你走。這裡冷冷清清的,離煉丹房和藏書閣都那麼遠,你每天風裡來雨里去的,根本就不方便。若你搬到了紫竹峰,每日你想去哪兒,只要同我說一聲,我立馬就能施法送你過去。」
「多謝寧師兄,只不過……」烏景元低頭,使勁攥緊衣袖,眼眶裡隱隱有淚水打轉,聲音愈低,「我,我想先去問問師尊……」
「就是師伯同意了的。」寧書撫上了烏景元的肩膀,輕輕握了握,以示安慰,見他態度堅決,暗暗嘆了口氣,善解人意地說,「那好,你再去問問師伯,無論師伯是否同意,我晚些再下峰一趟。」
「麻煩寧師兄了。」烏景元感激地望了過去,寧書沖他淺淺一笑,還跟從前一樣,並沒有因為烏景元淪為廢人了,而嫌棄或者看不起他。
正因有了小師叔和寧師兄做比較,烏景元心裡才愈發難過。
重整心情,烏景元收拾好後,就往廚房去了,老黃和小酒正忙著生火做飯,旁邊還多了幾個不認識的廚娘。
看見他來了,小酒趕緊關切地說:「烏烏哥哥!我聽說了,你身體不舒服,趕緊回去休息吧,這裡人手夠了!」
小酒本是好心,可對於現在的烏景元來說,不怕被別人麻煩,就怕麻煩別人。
他可以坦然接受每天忙不完的事,就怕每天清清閒閒,一點被人需要的價值都沒有。
聞言,烏景元慢慢扯開了笑容,見廚房裡沒什麼要幫忙的,就去外面轉了轉,見水缸是滿的,柴也劈好了,整整齊齊排列成堆,感覺連燒一個月都不是問題。
小酒開心地說:「是沈師兄幫的忙!他可厲害了,隨便捏了個訣,斧頭就會自己劈柴……唔。」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馬閉了嘴,懊悔又緊張地望向了烏景元。
烏景元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喃喃說了句:「那,那很好啊。」
他想上前切菜,可廚娘們分工明確,一個都不閒著,各做各的事情,手腳麻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