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撅高,本座要看。」
烏景元充耳不聞,就跟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一樣。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被人控制的提線木偶,隱隱都能聽見骨骼磨磋時的咔嚓聲,如同生了鏽的發條。
被寒風吹得發青的手指,在觸碰到大師兄的衣袍時,一滴眼淚驀然掉落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了大師兄的臉上。
原本昏迷不醒的沈渡江,手指不可察覺地動了動。
……
蒼溪行緊趕慢趕回到了問仙宗。
為取得三清玉笛就只能闖入先師的陵墓,那三清玉笛就藏在先師的棺槨之中,與屍同眠。
周圍有結界包圍,若要強破,恐驚擾先師的亡魂。而且也不是一件易事。
但眼下情況緊急,蒼溪行也顧不得許多,闖入陵墓後,一掀衣袍,跪在先師棺槨前,鄭重其事拜了三拜,再一起身時,便直接施法破棺。
過程雖然有些艱險,但總算拿到了三清玉笛。
蒼溪行抬手擦拭唇角的血跡,攥緊笛子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提前來到了孔文臣信上所言的林劍山莊,孔文臣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舊識相見,孔文臣一身火紅色的衣袍,打扮得風流倜儻,與多年前相比,臉上不見一絲老態。
可玉瑤如今的屍骨,都早已在地下化作了一杯黃土!
「蒼師兄,多年不見,你依舊是老樣子呢。」孔文臣遙遙拱手,施了一禮,笑道,「我信上所言的三清玉笛,不知蒼師兄可有帶來?」
蒼溪行御劍踏在虛空,聞言眸色一沉,右掌心一抬,一支通體蒼翠的玉笛,就驀然出現,孔文臣的眼睛瞬間一亮,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熾色。
「鴻明在何處?」蒼溪行並未將三清玉笛直接交出,冷冷道,「你最好沒動鴻明一根毫毛,否則我定十倍在你身上討回來!」
「哈哈,蒼師兄此話怎講?無論如何,鴻明到底是我和玉瑤的親生骨肉,縱然我和玉瑤當初有些誤會,但虎毒不食子,又怎麼可能會傷鴻明?」
孔文臣拍了拍手,兩名黑衣人抬了個被紅布蓋住的鐵籠子。
紅布一掀,鐵籠里關押著的小孔雀,正是孔鴻明!
此刻癱在軟墊上,兩隻褐色的爪子,被細細的金鍊子拴住,翅膀也被貼著壓制靈力的符紙。
小孔雀氣息奄奄的,原本死氣沉沉地躺著,此刻一見蒼溪行,瞬間發出「啾」的一聲,猛竄了起來。往鐵籠上撲撞時,還被上面的符咒狠狠打了一下。
噗通一聲,一屁股摔坐在鐵籠里。
孔文臣看了眼摔得四仰八叉的小孔雀,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蒼溪行,眼底閃過一絲陰寒,可語氣卻溫柔和氣:「明兒,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小心些,別莽莽撞撞的,再傷著了自個兒!」
不等蒼溪行發怒質問,孔文臣就先發制人,不悅道:「蒼師兄憐惜座下的殘廢二弟子,我本不該管,可那個廢物仗著蒼師兄賜的法衣,處處欺負我兒!把他傷得口吐鮮血,倒在通往天道府的石階上,要不是我一直暗中跟著明兒,我家明兒指不定都見不著第二天的太陽了!」
「一派胡言!」蒼溪行眸色一沉,根本不相信烏景元會重傷孔鴻明至此!
他一無半點修為,二無本命劍在手,區區一套法衣,也只有防禦作用,並無攻擊性,除非是孔鴻明自個兒找死,又招惹了烏景元。
「我所言句句屬實呢。」孔文臣瞥了一眼,急得在鐵籠里上蹦下躥的小孔雀,冷冷一笑,又道,「蒼師兄若是不信,不如自己親口問他。」
蒼溪行正有此意。
曲支一彈,一簇靈力飛了過去,正中小孔雀的眉心。
一陣光芒之後,小孔雀再度幻化回了人性。
「師,師尊!」孔鴻明捂著胸口,喉嚨沙啞得嚇人,艱難萬狀地說,「不,不好了,烏景元他,他被魔尊挾持了!魔尊說,要師尊帶什麼靈核過去交換,否則就,就要把他丟進魔營里,讓魔兵們把他糟——蹋至死!」
「你說什麼?!」蒼溪行神情大變,瞳孔瞬間驟縮成了芝麻大小,滿眼溢滿了震怒和驚恐。連聲音都尖銳了幾分。
「快,快去啊,我爹才不會殺我!」孔鴻明又道,之後就跟沒了力氣一樣,慢慢在鐵籠里蜷縮成了一團。
眼看著蒼溪行要走,孔文臣驚怒交加,伸手一揮,一劍直指鐵籠里的親生骨肉,冷冷道,「蒼師兄!你要走可以,留下三清玉笛!否則……」
話音未落,虛空中的那抹白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果然……」孔鴻明眼底一片黯然神傷,失魂落魄地把自己蜷縮成更小一團,低不可聞地喃喃自語,「師尊更在意烏景元呢。」
之後就再度變回了小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