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死,師尊也不會讓你死。」
蒼溪行此生一共就三個徒弟,一個金丹被融,一個內丹被剜,剩下的大徒弟,如今正站在風口浪尖上,半死不活的。
魔尊那個不要臉的老東西,拿著那顆記錄了不堪畫面的水晶球,滿修真界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也不分時間,憑心情到處以水鏡的方式,循環播放。
如今就算要捂嘴都來不及了。
修真界沸反盈天的,每個人茶餘飯後,都把這段「風流」「不堪入目」「同門師兄弟交——媾」的恥辱畫面,當成談資,肆意攀談著。
沈渡江不堪受辱,醒來後就羞憤到拔劍意圖自戕,被攔下之後,心如死灰地倒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心求死。
若是得知了此事,只怕斷然沒法繼續苟活了。
魔尊說,他就是要讓蒼溪行嘗一嘗眾叛親離的滋味,以此來祭奠他兒子在天之靈。
還逼他交出勞什子的靈核。
可是蒼溪行卻怎麼都想不起,昔日和魔尊之子的過往了,也想不起自己把靈核藏在了何處。
魔尊因此勃然大怒,威脅蒼溪行,若是再不把靈核交出來,就要率兵踏平仙山,縱然掘地三尺,也要把靈核找出來。
如今面對著小徒兒,蒼溪行沉默著,輕輕把手搭在了徒兒的頭頂,溫聲哄著他睡覺。
他能陪伴在徒兒身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未來的路,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往下走。
「師尊,再過幾天就到我的生辰了。」小孔雀又說,「我怕我活不了多久了,師尊再為我過一次生辰,好不好?」
孩子的生辰日,娘的苦難日。
蒼溪行再次想起了他那個英年早逝,香消玉損的小師妹,自然沒辦法拒絕孔鴻明的請求。
「好,師尊為你過生辰。」蒼溪行輕輕地說,「我們鴻明會好起來的。」
應孔鴻明的請求,生辰宴想邀請山上的所有弟子參加,自然也就包括兩位師兄。
烏景元收到邀請帖時,還有些難以置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確定真的是給自己的。
小師叔說,若是他不想去,可以不去。
說這話時,臉上的神色很複雜,但還是補了一句:「你最好還是去看一看鴻明罷。」
畢竟看一眼少一眼,照目前這個情況來看,孔鴻明大概得走在烏景元前面了。
烏景元自然不願意放棄這難得的機會了,在小師弟生辰宴那日,特意翻箱倒櫃,換上了最好的一套衣服。
還把臉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他沒有公然出現,只躲起來遠遠看幾眼,想找准機會私下跟師尊見個面就好。
可也就是這麼遠遠的幾眼,他看見生龍活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師弟,眾星捧月般,站在人堆里,高高興興地收著禮物。
師尊也在。
師尊全程都站在小師弟身邊,眼睛從頭到尾都沒移開過小師弟。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大師兄的身影很落寞,靜靜站在角落裡,臉上沒什麼笑意。
烏景元黯然神傷地撇過了臉,低頭使勁摳著掌心。
如果這會兒自己出現了,一定會狠狠掃大家的興致罷?
就在這時,孔鴻明眼尖,發現了柱子後面藏的人影,便道:「你躲在那作甚?」
也就是這麼一聲,在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了過去。
烏景元就是想走都不行了,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他能清晰感受到,無數目光在他醜陋的臉上聚焦,也能隱約聽見,人群中傳來低不可聞的議論聲。
「他怎麼也來了?」
「他居然還敢出來。」
「別說話!大師兄還在!」
聲音很低,但足以傳至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了。
烏景元突然意識到,今日自己的出現,或許是個錯誤,正當他想轉身離開時,小師弟竟又出聲叫住了他,道:「來都來了,這麼急著離開作甚?見了師尊也不過來行禮麼?」
烏景元狠狠抿了抿唇,這才上前幾步,遙遙拱手行了一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可頭頂遲遲未傳來師尊的聲音,烏景元忍不住抬眸望去,就見師尊早就撇開了臉,眼底難掩怒意,似依舊對之前的事耿耿於懷。
師尊不理他,也不看他。
平靜冷漠又疏遠,仿佛眼裡根本就沒有他這個人,渾然將他視作為空氣。
明明師尊沒對他做什麼,說什麼,但烏景元還是瞬間就被這冷漠的態度,狠狠傷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