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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一出,讓原本都打算跳起來跟他大幹特乾的修士們,紛紛跟餵了顆定心丸似的,原本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瞬間就安了。

送禮的覺得自己的禮沒白送,討好的覺得自己的馬屁沒白拍。

而挨了頓毒打的也美滋滋地想,這頓打沒白挨。

總而言之,眾人心滿意足地下了山,趕緊各自回家閉關療傷去了。

而跟吃了秤砣一樣,死待在山上不走的人,沈渡江也自有法子對付,一句:圍剿魔頭時你們不曾出過力,現在魔頭被俘,如何處置焉有你們插手的份?

然後就悻悻然地離開了仙山。

與此同時,當年潑在沈渡江和烏景元頭上的髒水,也在多年之後被洗刷乾淨了。

沈渡江連夜下山買了幾壇好酒,獨自來到二師弟的墳邊,說了一夜的話,也落了一夜的淚,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和在世間瑀瑀獨行的心酸,好似都混在了酒里。

喝進嘴裡只有苦澀,沒有醇香。

喝到七分醉時,他就臥倒在師弟墳邊,頭枕黃土,嗅著青草的氣味,感受晚風輕柔地拂過面頰,那一刻好像二師弟又回來了,在沈渡江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喚了一聲:大師兄。

等沈渡江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陽光明媚,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他昨個兒給二師弟扎的小白花,還好生生地放在墓碑前。

沈渡江捻起來一瞧,那紙花下果然有一灘水滯,他想,這一定是景元在天之靈想念大師兄了,所以才借紙花落下了眼淚。

沈渡江心緒雜亂,宿醉之後腦袋昏沉,太陽穴也傳來陣陣刺痛。

鬼使神差就來到了師尊的寢殿門口,聽著裡面傳來陣陣鎖鏈拖動的聲音,叮里噹啷的。

時不時伴隨著花瓶碎裂的聲音,像是刺在沈渡江心尖的長針。

他猶豫了,師尊沒有封鎖上峰的路,就是對他這個大弟子頗為信任,若是他不知輕重突然闖進去,只怕會惹師尊發怒。

直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就跟燒紅的鐵針一樣,狠狠刺進了沈渡江的耳中,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撞門而入。

入目看見的場景讓他目眥盡裂。

就見他一向高高在上,清冷高貴的師尊,此刻曲膝跪在地上,輕抬起魔頭被鐵鐐銬桎梏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上藥。

而那魔頭一臉冷漠,還膽大包天地用赤|裸的腳,一腳踩在師尊的腿上,一腳搭在師尊的肩胛。渾身上下就只披了一件白色寢衣,只堪堪能遮掩住重要部位,此刻因為動作太過豪放,連布滿青紫指痕的大腿,也若隱若現。

而師尊始終神情淡然又溫和,目不斜視。

似乎並不在意魔頭對他的凌|辱,正對著門口的面頰上,還赫然浮現著清晰的巴掌印,可見方才那一耳光,不是師尊打魔頭,而是魔頭打師尊!

沈渡江瞬間就受不了了,鏘的一聲拔劍。

可還沒完全拔|出來,就被師尊一揮衣袖,卡擦將劍重重推了回去,任憑沈渡江如何努力,就是沒法再拔|出來了。

他看著師尊氣定神閒的動作,看著師尊同樣被鐐銬磨磋到血肉模糊,隱約都能看見森白骨頭的腕骨,最終目光鎖定在魔頭邪氣四溢,又滿是挑釁意味的笑臉上。

沈渡江憋了很久的怒火,終於徹底爆發了,怒吼一聲:「師尊!您這樣對得起景元嗎?」

同時眼淚決堤了。

第88章

他不記得景元就是魔頭, 魔頭就是景元了。

這也是烏景元對這個世間為數不多的溫柔,他並不想打破大師兄對烏景元的幻想。

在沈渡江眼裡,師尊自甘墮落, 居然愛上了殘殺徒兒的仇人之子!

還自輕自賤,跪在小魔頭腳下,任其羞辱!

「魔頭!定是你用邪術迷惑了我師尊!我今日就要殺了你!」

沈渡江抽不出劍,只能近身相搏。

可師尊根本不給他接近小魔頭的機會, 一揮衣袖就將他打飛出去。

沈渡江滿臉羞憤地怒吼了一聲師尊!

換來的卻是師尊對他下達的命令:跪下, 向你師娘道歉。

師尊的聲音沙啞難聽,說這話時,嘴巴根本沒動, 竟用的是腹語。

卻如同燒紅的巨斧猛然劈進了沈渡江的身體裡。

最終他也沒有跪下,更沒有跟所謂的「師娘」道歉,而是一甩衣袖,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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