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三絲面,唇齒留香。
中午吃的是板栗燒野雞,拌萵筍,爆炒河鮮,配了火腿鮮筍湯。
晚上又端上了羅漢大蝦,紅燒黃魚,烤鹿肉,配著清拌雲絲。
一天到晚,菜就沒有重樣的。
這邊的廚子做菜偏粗糙,講究大開大合。
元夜生在宮廷里,講究的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他本就吃不慣這裡的飯。
原本還能將就一些,姜恬成了他的廚娘之後,他就再也將就不了了。
吃了兩日她做的菜,元夜對她的印象不自覺好了不少。
民以食為天。
哪怕她再粗鄙無禮,一手廚藝倒是看得過去。
她做的菜比他在酒樓里吃得還要好一些。
至於被姜恬替換下來的林廚娘,她不僅不吵不鬧,反倒覺得姜恬救她出苦海了。
能給將軍做飯,她自然是廚娘中廚藝最好之人。
可是回回做好了飯送過去,將軍都用不了多少。
有時候將軍的親兵還會提醒她,讓她鑽研廚藝。
林廚娘真是欲哭無淚。
她本就是個在鄉野里長大的粗人,做的飯能好到哪裡去?
且這裡重油重鹽,她很難把控分寸。
將軍出生於貴人之家,她都不曉得人家的菜是怎麼做的,想鑽研也沒處鑽研。
這年頭廚子個個摟著手裡的飯碗不撒手,誰敢把自己的傳身功夫告訴別人。
於是乎,親兵敲打了半天,林廚娘的手藝沒有半寸進步。
看到將軍吃的越來越少,林廚娘也是急得不行,否則她就不會病急亂投醫,拿著姜恬給的菜譜鑽研了。
這次姜恬替代了她,林廚娘終於可以重新給她負責的那部分人做飯了,她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姜恬的手藝比她好,那自然得為貴人效勞,她一點嫉妒之心都沒有。
有了這個廚子,元夜的傷勢恢復得更快了一些。
陳子墨再給他換藥時,就笑道:「將軍,您這傷沒什麼問題了。」
元夜看了他一眼:「你為何把毒藥給了姜恬?」
陳子墨眨了眨眼:「我本是想去質問她,問她為什麼要暴露我——我實在想不起什麼時候說起過您的身份。可長談一番後,我發覺她對您可真是一片真心。人家只想報答您的恩情,正巧您身邊缺個伺候的人,那我自然是得幫一幫她的忙了。她至少是個京城人,知曉您的口味,能為您做些膳食,也是她的福氣。至於那毒藥,只要按時吃下解藥,便不會危及到她的生命。」
元夜冷冷看了他一眼:「是藥三分毒,更何況你餵她吃的是毒。」
陳子墨苦笑著求饒:「那毒您不也知道嗎?對身體影響輕微,一年後您把解藥餵給她,說不定還能強身健體。這天底下的毒也分輕重,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給人下毒的人,她是我的病人,我對她的身體有了解……您可別冤枉我。」
元夜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毒都餵下去了,還能說什麼?
況且,姜恬此舉算是了卻了他的後顧之憂。
她都敢給自己餵毒了,至少能證明她的忠心。
不再跟陳子墨討論這個話題,元夜又提起了別的事:「那邊的傷治得怎麼樣了?」
一聽他提起此事,陳子墨臉上的戲謔之意瞬間消失,他恭恭敬敬道:「……傷勢過重,我只能保證盡力而為。」
「哪怕花費再多的藥,也要把他治回來,你清楚那邊的重要性。」
陳子墨沉默著點點頭:「我會全力以赴。」
元夜沒有再說別的,就讓他退下了。
等他離開後,元夜看著外面的夜空,臉上的神色難以琢磨。
終於到了大軍行進的日子。
這次姜恬沒有被扔下,她被安排跟其他廚娘坐在同一輛馬車裡。
這次元夜帶去的兵馬,是從各個城池撥來的精兵,為的就是鞏固邊疆的防衛,不讓那些蠻夷有任何機會侵襲。
「聽說邊疆風大,皮膚容易開裂,早知道就聽姜娘子的,多買些抹臉的油帶著了。」
廚娘們在馬車上聊的都是日常繁瑣的小事。
她們不是邊疆人,元夜怕那邊的人不夠用,這才把她們帶上。
而她們的丈夫,有的就在這大軍里,有的早已經沒了。
對她們而言,跟隨著大軍上沙場,也比隨便再找個男人為其傳宗接代強。
如今京城看上去十分太平,那些肥沃的城池也並無戰亂,可她們是在戰亂中長大的人,對於戰爭最熟悉不過。
表面天下看著安穩,可皇帝沉迷丹藥,朝廷被幾方勢力把控,天下接連大旱……早就讓一些人活不下去了。
如今貪官污吏不少,起義軍更不少。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早已傳進了底層百姓的耳朵。
誰知道什麼時候戰亂會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