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個家裡沒有他的位置,那他還回去幹嘛,而且他兒子還在這裡呢。
沒有記憶的邵玉銘對回不回家這件事,表現的分外淡漠,在心靈深處對「家」那個地方好像沒有任何留戀。
甚至都沒有想過,懷疑過,從劉波口中聽到的一切是否都是真實的。
他好像有一個隨意的性格,只遵從心底里的感覺行事。
劉波這裡,除了第一天來的時候「破、小、舊」的環境讓他感覺不適應,現在他待著每一秒都覺得輕鬆自在,很舒服。
倒是每次一聽到劉波說要送他回家的時候,心裡反而會湧現出煩躁的情緒,對回家這件事打從心底里表現出牴觸。
所以他要想盡辦法留下才行。
嗯,還要劉波主動開口留下他。
不然劉召那個滿腦子精靈古怪的小鬼,萬一背著他「搞事情」,說不定真的能分分鐘鐘的將他掃地出門。
首先,要建立關係。
然後,一個明確的身份。
邵玉銘笑眯眯的在心裡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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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要粉色的
邵玉銘擦藥的手很穩, 也很小心,全神貫注,一副深怕把劉波弄疼了的表情。
這會兒兩人的視線倒是很統一, 全都落在了虎口那口牙印上了。
邵玉銘雖然是左手給他上藥,右手拖著他的手,可劉波還是眼尖的看到了邵玉銘右手上傷跡。
彎曲的弧度, 占了一半的手掌,牙印雖然沒有像他的一樣破皮流血,但鼓起來的青腫看起來到底是駭人了一點。
劉波盯緊那處傷口,心裡蔓延起無邊的愧疚, 低落的情緒在胸口迅速發酵。
「對不起!」
他該道一個歉的,他咬了他, 這是他欠邵玉銘的。
剛才的一瞬間,他的腦子裡忽然的閃過了昨晚自己咬邵玉銘的畫面。
他記起了自己當時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帶著怎麼的惱恨情緒。
把曾經從邵玉銘那裡得到過的羞辱,都在不理智的時候, 還在了現在的這個邵玉銘的身上。
事實上是,不管是現在的邵玉銘,還是曾經的邵玉銘, 都不欠他的。
是他自己蠢笨, 自以為是。
曾經,他是一個拿錢介入他人感情的第三者,以為自己是掌握「全知視角」, 帶著憐憫的眼神踏入狩獵圈的獵人。
殊不知, 自己拙劣的演技, 只一個照面便邵玉銘被識破, 身份瞬間從獵人, 變成了被圍獵的獵物。
從自以為是的憐憫者,到落入圈套的受騙者,惱羞成怒是必然的。
也因此他才會在被絞殺的時候,連反抗的勇氣也沒有,只能如待宰的羔羊,跪伏,聆聽「罪無可恕」的宣判。
劉波說話的聲音很小聲,但邵玉銘還是聽見了。
他不知道劉波為什麼要道歉,所以下意識的就反問了一句:「什麼?」
劉波以為邵玉銘沒聽見,嘴巴抿了又抿,就是沒有再說出那句脫口而出的道歉。
見劉波的臉頰漸漸地憋紅了,邵玉銘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了劉波,握著劉波的手又鬆了松,立馬道歉:「抱歉,是我弄疼了你!」
劉波憋紅了眼睛,看著邵玉銘,被邵玉銘看著,視線落在邵玉銘真摯的眼神上片刻,立馬又躲開,盯著牆上的紙,嘴唇蠕動了片刻,才吐出了一句。
「我要吃藥。」
邵玉銘微怔,跟著劉波的視線往牆上的吃藥時間表看,即刻會意,說:「你等下,我去給你倒水。」
放好手裡的藥,邵玉銘往外走的時候,不放心的回頭又朝著劉波叮囑了一句。
「我馬上就回來了,你稍微等一等。」又特別強調道:「可樂不能用來服藥。」
劉波鼓鼓腮幫子,不是很樂意的「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被邵玉銘伺候著吃完了藥,劉波醒醒神後,將門口臭了的衣服都搬上了後備箱,招呼了屋裡的劉召一聲,等著人上了車就準備走。
忙了一早上,還沒來的及洗臉刷牙的邵玉銘:……
「你們不等等我嗎?」邵玉銘急忙跑到車前,喊住已經坐上車、關好門,準備發動車子棄他而去的兩父子。
看著只穿了大褲衩,抱著手臂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某人。
坐在車上的兩父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無語。
劉波委婉的提醒邵玉銘:「我把劉召送到學校後很快就會回來的,外面冷,你回屋裡再睡一會兒吧!」
邵玉銘不說話,彎腰,手扒在駕駛位的車窗上,一雙形狀完美的桃花眼眨來眨去,長長的睫毛像一對長長的小刷子,撓的人心裡痒痒的。
魅力施展過了,邵玉銘便捏著嗓子說:「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