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只能無措的望著手裡的熱水慢慢的變冷,直至冰冷了整片掌心。
溫暖是他給的,可冷落也是他給的。
承諾是他給的,可敷衍也是他給的。
如此反覆。
磨滅的是怎樣一顆炙熱的心。
「滕先生,今天邵先生又不回來吃晚飯嗎?」
保姆阿姨見滕子銳打完電話後就一直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不免多嘴問了一句。
她是從兩位先生住進來時,就開始在這裡工作的,快十來年了。
兩位先生的關係從開始的「沒眼看」,到現在的常常只有滕先生一個人守在家裡,偌大的房子沒有一點人氣,她也算是一個見證人。
不過她也算是理解邵先生,男人嘛,自然是以工作為主,能多賺錢自然是多賺錢。
這有了錢,生活才有保障,老了日子才能過的舒坦。
總不能像滕先生這樣整天無所事事的,只知道盯著男人幾點回家。
誰叫他們這種家庭連個孩子也沒有,現在不努力賺錢,老了以後靠什麼。
仗著年長者的身份,保姆阿姨總是習慣性的用過來人的口吻對滕子銳說:「滕先生,要我說啊,這家裡還是要有一個孩子,熱熱鬧鬧的,才有家的味道……」
情緒敏感的時候最聽不得別人議論與自己有關的事,保姆阿姨僅一句話就讓滕子銳紅了眼睛。
孩子孩子,他又不是女的,去哪裡給邵玉銘變一個孩子出來!
這大概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滕子銳憤然怒起,揮臂掃落桌子上的碟碟碗碗,對著阿姨毫不客氣的爆喝道:「滾!」
保姆阿姨被嚇了一跳,但也沒有過多的害怕。
說實話,滕子銳這幅崩潰的樣子這幾年她也見過了不少次,都快免疫了。
悻悻的出門後,保姆阿姨掏出手機給她的另一個僱主匯報情況。
整棟房子空蕩蕩,明亮燈火照亮滿地狼藉,強烈的憤怒湧上滕子銳心頭,像是有火在燒,不留餘地的燃燒著他的理智。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的不把他當一回事!
說好會一輩子陪他的,說好絕不會讓他傷心的……
他不甘的呢喃著,循環往復著一句話,起先聲音還在嘴邊打轉。
可越是重複,他的聲音就越是控制不住的變大,直至徹底的崩潰尖聲怒吼。
失去理智的瘋狂捶打踢踹每一個礙眼的地方,沒有所謂的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動作狂風暴雨式的宣洩過後,滕子銳筋疲力竭的癱坐在地上,麻木的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
手機就掉落在不遠處的地上,他眼睛先是死死的盯著,目不轉睛,眼中似乎暗含期待。
一時一分一秒的過去,那隻手機就是那樣靜靜的躺著。
或許是壞了呢!
咬咬牙,滕子銳不死心的爬過去,將手機死死的攥在手裡。
可試試不如他所願,在手機被撿起的那一刻,便發出了瑩亮的光,照亮了完好無損的手機屏幕。
面容解鎖功能在掃描到滕子銳那張充滿茫然的臉時,陡然打開,屏幕界面正停留在結束通話的頁面。
正是先前他喊邵玉銘回家吃晚飯,打過去的那通電話。
顫抖的手指按下去,等待接聽的聲音「嘟嘟」的響起,就在滕子銳等得絕望時,電話那邊的人接了。
「小銳!」
「阿銘……」一開口滕子銳就感覺委屈的不行,嗓子梗的厲害,憋的他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小銳,是哪裡不舒服嗎?」電話那邊的人似是聽出了他話里的不對,問道。
滕子銳張張嘴,好想說:阿銘,我想你了,我好難受,你回來陪陪我好不好!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是真的很忙,接電話的功夫,就聽到了旁邊的人好幾次催促快一點。
聽到電話那邊的動靜,滕子銳就越發的著急,好似被催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一樣。
他向來是一個急脾氣,越是著急的想說話,嗓子就越是梗的發痛,冒不出一個音節。
大約是他這邊久久沒有人說話,就讓電話那端的人以為他又在鬧脾氣,於是好言好語的勸說道。
「小銳別鬧,今天晚上的飯局真的很重要……」說到這裡,電話里的男聲又放軟了語氣:「今天是我不對,晚上你早點睡,明天我給你做好吃的賠罪,好不好?」
滕子銳:「……」
只是不等滕子銳給出反應,電話那端的人就又說了幾句好話後,就自己掛斷了。
一瞬間,滕子銳心中那根緊繃的弦好似斷了,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竟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滕子銳是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的。
故意設置的電音混響的DJ來電鈴聲,平時的時候他喜歡的不得了,此刻從冰冷的地板上醒來的他,只覺得格外的吵鬧刺耳。
滕子銳抱有最後一絲期望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終是失望的嗤笑了一聲自己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