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邊的劉波他們幾個,就全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只管蒙頭吃喝。
就算餐桌對面的人偶爾開口嘲諷幾句,也沒一個搭理的。
一頓飯就這樣不尷不尬的氛圍中吃完。
隨後大家又都轉戰到客廳閒聊,或者外出放煙花打發時間,一同守歲。
中途劉波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路過一間會客室,從沒關緊的門縫中,他隱約聽見了滕子銳發火的聲音。
劉波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有時候聽牆角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特別是兩個讓他不痛快的人,因為他的到來,而爭論不休的時候。
這牆角聽起來也才更有意思。
劉波這次來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主意。
邵玉銘與滕子銳欺負他兒子,讓他不痛快,那他也不能讓這兩個人過得太和諧
劉波知道,只要他來,不管做不做什麼,這兩個人只要見到他,定然會沉不住氣。
想法可能幼稚了一些,但目的達到了就成。
聽兩人吵的差不多了,又到了安撫階段,劉波無趣的撇撇嘴,返回了正廳。
「晚飯吃的還習慣嗎?」
劉波剛坐下,邵老爺子就笑呵呵的問他。
劉波點點頭,客氣的回:「挺好的,飯菜很美味,氣氛也熱鬧。」
「喜歡那就多住一段時間吧。」邵老爺子說:「小召這孩子回來這麼久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他笑的這麼開心。」
劉波無言。
多住還是少住,對他這個無業游民來說,都沒什麼關係。
隨後他又聽邵老爺子感嘆的說:「小召這孩子啊,和阿銘真的很像。」
是挺像的,長眼睛的都看的出來。
劉波有些走神的想。
「呵呵……」似是看透了劉波內心的吐槽,邵老爺子又笑著解釋說。
「我是說,阿銘小的時候,也和小召一樣,其實是一個很活潑的孩子。」
活潑?邵玉銘?
從第一次見面,邵玉銘給劉波的印象就是溫柔矜貴的。
哪怕滿心算計,面上也是帶著溫柔笑意。
劉波有些無法想像,邵玉銘像劉召一樣,活潑到有些調皮搗蛋的樣子,會是怎樣的。
忽然,他腦海里繃出了另一個身影。
大概,就是他的邵玉銘,在他面前撒嬌耍賴的模樣吧。
一絲落寞悄然爬上心頭。
扯了扯嘴角,劉波笑的牽強:「您不說,還真的挺難想像,邵先生小的時候也會有淘氣的一面。」
「這有什麼不敢想的,畢竟誰也不是一下子就長成大人模樣的。」
邵老爺子臉上多了幾分無奈的說:「就是小的時候總是會遇上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才導致他從小小年紀開始就被迫老成了些……」
邵老爺子原本還想展開了講講邵玉銘的故事,但見劉波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只好打住。
他隨即又笑著擺擺手,轉移話題的說道:「劉先生,這些年你不僅幫阿銘養了孩子,還救過他的命。對阿銘來說實屬大恩。現在還邵先生邵先生的叫,著實生分了些,不如你以後就叫他阿銘吧。」
劉波:……
叫邵先生是給您老面子,不是給邵玉銘臉。
叫阿銘,不如叫阿狗!
「您說的是。」
劉波禮貌的應承,不想與老人家掰扯他與邵玉銘的那點過往糾葛。
總歸邵玉銘已經用一張銀行卡還清了。
他們現在,兩不相欠。
「阿銘這臭小子,別看人長得挺精神,對待感情的事情,其實挺摸不清的……」
早上起的早,劉波這會兒有些犯困。
奈何邵老爺子話家常的情緒特別高漲,一直拉著他喋喋不休的說。
劉波總感覺,邵老爺子想說的可能另有其話,但就是一直不明說。
彎彎繞繞的,都快把他繞睡著了。
又不好駁老人家的興致,只能困頓著一雙眼睛干聽著。
直到邵玉銘拉著哄好的滕子銳走進正廳,劉波才恍惚聽見邵老爺子說了一句。
「這兩個孩子在一起這麼多年,總是一成不變的鬧騰,也是該消停消停了。」
聽見這話,劉波莫名感到心頭一緊,立馬轉眼去看邵老爺子。
他卻對上一雙明亮到過分堅定的眼睛。
這雙眼裡的從容與精明,是一種久經歲月洗禮後留下的殺伐果斷。
簡單的一個對視後,劉波好像在這雙眼裡讀到了一種信息。
那是一種不需言語的傳達,就可領會的奧義。